第31节

作品:《剑卒过河精校版

好!观学政行程,夏闱考文状时正好便路过普城,我们这一纸联名递上,说不准就会留在这里现场监督,以娄府草包的文才,哪怕考的四平八稳也未必得录,非得十分出彩才行,他有这才能,是这块料么?”

  众人大笑,一时尽欢,直到天色将暗才纷纷离去。

  老母端来一碗稠粥,“双儿,酒喝多了伤胃,喝碗粥吧!”

  无双恭敬接过,泰然食之,其母却回到厨下,端出一碗清亮见底的稀粥……

  关于孝,不同时代的人自有不同的看法,如果娄小乙换做他,那还读什么书?哪怕是去外面做强盗,也要让老母衣食无忧!何至于天天缝缝补补的还要养活这么大一儿子?还供你喝酒,喝的下去么?

  但这个世界的孝就有些不同,一个辛苦的心甘情愿,一个享受的理所当然,承的心思就是未来考取功名做了官后,再锦衣玉食;就没想过这么大年纪了,到时还吃喝得动么?还能挺到风光的那一天么?

  这个世界都是这样,也不独无双一个,也包括他那些所谓的贫贱之交,几乎每一个穷酸后面都有一个伟大的女性,或妻母,或姊妹……

  无双喝着粥,皱了皱眉,感觉到其中还有点沤馊味,这是陈年库底粮食的特有的味道,他当然不会去怪母亲,但也从未想过靠自己的本事弄几斤新米,

  对他来说就只有一个目标,中文元,中文典,中文魁,然后把曾经经历的这一切报复回去。

  他当然不会参加联名,不是没时间,也不是要准备会考,这些都不重要,他的底蕴应付这些都没问题;重要的是,只要在那个联名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管成不成功,都会给上面留下一个爱闹事的印象。

  未来需要经营,各种经营,包括这些破事,也包括婚姻!

  像方才那些喝点酒就意气风发的,永远也不会有前途,在普城找个私塾教书就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但他,不一样!

  ……

  娄府中,娄小乙从土壁窟刻回来已经三天了,三天中,两位老夫人就没传过他一次,既不问话,也不喝骂,更不惩罚,就这么晾着他。

  晾着,也是一种惩罚的方式,尤其是对有自尊,有羞耻之心的人来说。

  娄小乙没什么大伤,就是这几天饿的狠了,另外还有几处皮外伤,竟然在封闭空间被困时就已经结痂恢复,这就是年轻身体的优势。

  这几天他吃了睡,睡了吃,早晚锻炼,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心里的正常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没有出府,因为他知道这次鲁莽的行为真的让母亲很伤心,再不管不顾的出去,母子之间的感情怕是要产生裂纹,而隔阖一旦出现,再想恢复就要花费数倍的力气,他有的是时间,可母亲未必有。

  也没地方可以去,想来几个小伙伴的家里都是不欢迎的,就像娄姚氏肯定不欢迎其他几个一样。

  尤其是铁柱和冯娘子家里,现在去吊唁时机不对,人家一定会想,凭什么你毫发无伤,我家的孩子就死于非命?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抱怨的。

  活着的六个,养伤的养伤,禁足的禁足,互相之间也断了来往;有府衙的师爷来寻问事件经过,说是既然出了府城马队,就总要有个由头,但娄小乙知道,其实整个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活动到底是谁提起的,谁组织的,这样才好让几家死伤的人家的怒气有个发泄处。

  他坚称这是个共同的决定,也谈不上谁影响了谁,就是一次欢宴后的酒后冲动;这是他们几个在窟穴中就商量好了的对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齐二一个人担当,那不公平。

  他相信活着的人没人会在这个问题上推卸责任?有什么好推的?推了也落不到好,不推也不会让你出来抵命,这就是笔糊涂账,最后的结果也会是在糊涂中不了了之。

  第三天,老夫人还是没见他,即使是在晨昏定省,吃过午食,娄小乙有些坐不住,他觉的还是把这些事说清楚的好,不是为他的痛快,而是不想让老母亲一直生闷气!

  于是又来到了后院,下人们仍然的拒绝,但他没退缩,而是表现出了一个娄府小主人的姿态,

  “现在就去通报,就说我来请见母亲!如果不能做到,自己去账房结账走人!”

  说完话,迈步就进,几个下人没办法,总不能来硬的?人家母子之间的事,掺和得起么?

  一路上见到的丫鬟婆子,下人仆从,见他进来都纷纷避开,既不阻止,也不上来引领,也包括方才那几个看门的老仆。

  娄姚氏就站在庭院中,已经半白的银丝在午后的阳光中反射出银白的光芒,娄小乙突然察觉到,她的白发已经比自己刚穿越而来时多了很多,大概,原来的娄小乙一辈子闯的祸加起来,都没有他这数月来得多吧?

  端端正正的走到母亲身前,跪下,

  “母亲,不孝子小乙来看您了!”

  第0036章 娄姚氏的惩罚

  出乎娄小乙意料的,母亲却并没有表露出多少怒意,而是略显疲惫,

  “小乙来了,你彩环姨出去办事,也是你留下来的烂摊子!

  本来还想等她回来再和你说,但你既然来了,那就不拖了!

  起来吧,跟我来!”

  娄小乙一头雾水,跟着母亲向内院深处走去。

  大宅门有大宅门的规矩,并不是说娄小乙是这里的小主人,就能去所有的地方,最起码,母亲内院的几个地方就不能去,一个是内院的一个小佛堂,一个是父亲曾经的书房。

  原来的娄小乙很乖,很守礼,这些地方从来不来,他自己的大书库中的书都读不完,哪有时间来父亲的小书房找书?在他想来,这里的书也一定是和国家治理等政治有关的书籍,对此他也没有任何的兴趣。

  等现在的灵魂穿越而来,就更没有这方面的概念,连想法都没有。他很尊敬这一世的母亲,慢慢的也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儿子,但要让他把一个死去近二十年的人当成父亲,并发自内心的敬仰,就有些勉为其难,所以不接触这个父亲的一切,就是最基本的想法。

  娄姚氏带他来的地方正是娄司马的小书房!

  说是小书房,其实也不算小,比娄小乙的书房还要大些,摆设很简洁,窗明几亮,一看就是时有打扫的;最显眼的就是沿墙摆放的几个大书柜,满满的都是竹简,只不过看不出来都是什么内容。

  娄小乙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疑惑道:“母亲,这是?”

  娄姚氏走近他身前,摸了摸早已高过她一头还多的脸,溺爱道:

  “小乙长大了!能在外面惹祸了,也说明能担事了!

  母亲不会约束你,也不会惩罚你,因为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小时候没有,长大了补回来,天经地义!

  你只需要记住,你曾经答应母亲的……”

  娄小乙还是不明白,娄姚氏把他拉到一面书柜前,指着其中一个放满了竹简的书匣,

  “我知道小乙对修行中事感兴趣,但我却不希望你沉迷其中,这不仅是我的愿望,也是你父亲的心意!

  但小乙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堵不如疏,我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一直不让你接触,结果就搞出了个什么土壁窟刻寻宝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