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作品:《锦衣精校版

据自己的需要要价太高,而男女行人在走路时也是分开行走,格外守礼节。有时候地上有别人不小心遗落的东西,也没有想要将它捡起来占为己有。本官治一街坊,想来三月也可大治,用的便是仁义礼智之法,首先要做的,便是要求贤,尔等这些日子,将这坊中的读书人统统都请来,本官要先宴请贤士,与他们攀谈。除此之外,需让人宣教男女礼节,对那些粗鲁的屠户宣教圣人之道,对宵小之徒,更要格外宣教,不可怠慢了。”

  说罢,也不和这些小吏们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回了廨舍。

  ……

  张静一越观察隔壁的天桥坊,便越觉得特么的匪夷所思。

  见鬼了这是……

  突然来了个巡检。

  然后他治下的文吏就一个个说隔壁的巡检好了,这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尤其是听说,那边在建亭子,花费了重金,叫什么知礼和思教,特么的,修了这么个东西,王司吏居然也很羡慕地跑过来说,不如我们也建几个吧,连侍读都这样干,不会有错的。

  张静一匪夷所思,这群人吃错药了?

  不过仔细反思,他大抵也能理解的,在数百年来孜孜不倦的宣教之下,人们对于这些读书的人上人,有一种变态地崇拜。

  而且……杨娴干的事,也确实很高大上,逼格满满,张口就是孔圣人,闭口还是孔圣人,这确实是很能唬人的。

  张静一甚至也想学一下杨娴了,以孔圣人的名义组织各街巷的小吏们去开挖排水道,或许这一招很有用。

  不过现实很打脸,大家虽然乖乖去开挖,但是对于孔圣人三个字敬谢不敏,你张静一也能代表孔圣人,你配吗?

  不出几日……

  更吓人的是,隔壁又闹出一个大新闻。

  杨娴要弄出一个白叟宴,也就是说,请本坊年纪大的老者,一起吃饭,以示自己敬老。

  这一下子……读书人们疯了一样天天开始推广杨娴,满是溢美之词。

  张静一是懵逼的,卧槽,这我也没想到啊。

  而他只能苦哈哈地带着人,四处巡街检查卫生。

  又过几日,更厉害的来了……

  翰林院的几个翰林,带领着许多士子,统统去了天桥坊,在新建的思教亭下吟诗作对,一时之间,又传为了美谈。

  张静一只见来报消息的邓健,一面伸出小指,抠了抠鼻子,然后从鼻里抠出某些异物,biu的一下弹出,然后语重心长地道:“话说回来,百户啊,你该娶媳妇了。”

  第一百零八章 功考

  其实听到从隔壁天桥坊传出各种趣闻的时候,张静一其实是有些费解的。

  好端端的做个巡检,咋就你杨娴这样事多呢。

  不过他费尽了脑汁,大抵理清楚了杨娴这样的人的心思了。

  杨娴这种出身翰林的人,号称清流。

  靠的就是所谓的‘贤明’来获取关注和利益的。

  某种程度,他们就是后世的某些霸占流量的明星,只有拥有曝光度,才能占据舞台,在士林之中获得一席之地。

  可若是老老实实做官,能引人关注吗?

  所以,总要折腾出一些事来才能获取流量。

  因此……隔三岔五的,这样的人会义正言辞地跳出来,今日骂骂这个,明日教诲那个,这其实就是古代版的蹭流量,谁的流量高,就蹭谁,比如说……天启皇帝……

  还有一种,便是做出一些引人关注的事,譬如……碰瓷他张静一。

  该死!

  想通了这个关节之后,张静一忍不住懊恼起来!

  怪只怪这个时代,竟不能买热搜,如若不然,他们今日买个热搜过个生日,明日成婚再上排行榜第一,后日休妻又可上,何须要这么卖力,成日折腾呢!

  可显然,当今的大明,无论是士林还是寻常百姓们,都是吃杨娴这一套的。

  比如杨娴在邀请士子们一起去什么亭里吟诗作对,确实赚足了眼球,以至于影响直接跨越到了清平坊。

  清平坊的文吏们干活之余,低声也在议论,品评哪一个读书人的诗好。

  张静一若是路过见了他们,则是面带微笑。

  然后回头给那几个家伙偷偷记一下小账本。

  这没办法。

  毕竟秋后算账是锦衣卫的日常工作。

  本职工作不能丢。

  张静一现在忙的脚不沾地,马上要到夏天了,谁知道暴雨会不会成灾,所以……他从开春布置的防汛工作也要到位。

  譬如挖排水沟,道路两侧,还有民居以及商业区,都要连通排水沟。

  最好走地下管道,若是裸露在地面,一不小心有人摔进去,那就糟糕了。

  评优这样的活动有一个巨大的好处,那就是通过街长和巷长摸清了各条街巷的具体情况,他们知道哪里有垃圾,也知道街巷里有几户人。

  而雇请的妇人们,更是能将无数的讯息,汇总起来。

  摸清了情况,就可以组织街长和巷长们带头先是挖沟渠,此后再在这沟渠里,烧制类似于瓦片一般的筒子,嵌入沟渠里,最后再用泥土覆盖,人力的开支还好,毕竟都是通过街长和巷长们组织的,他们了解街巷里的青壮,总能让妇人们动员大家闲暇时来帮忙干点活,毕竟,现在街巷的小吏,平日也能联络商户,有帮忙介绍工作的便利,大家也愿意和街巷长搞好关系。

  主要的花费,还是在砖窑这儿。

  除此之外,便是种植树木了。

  树木的好处就在于美观街道,还能保持水土,至于空气新鲜之类,这似乎不在张静一的考虑之列。

  好在这个时代移植树木成本低,从其他地方移来,你爱活活,想死便死,大不了换一棵便是。

  植树大多是校尉们完成的,他们倒是很乐于植树,至少总比抓去操练的好。

  另一件最让张静一不放心的事,便是收购来的米,收购了这么多的米,在别人看来,大抵相当于是在至正二十三年加入了陈友谅。

  现如今,这米必须得找地方储藏,靠着昌平的土地那儿倒是可以存放,得加紧将米仓建起来。

  这事儿,只能托付给张天伦了。

  好在张天伦干这事比较专业,其实主要还是他吝啬,想到张家买了这么多米,若是发了霉、生了虫,你便真的欲哭无泪了。

  就这般每日在街上混着,转眼便到了春末。

  初秋的时候,连日暴雨成灾。

  小冰河期给气象带来的变化是全方位的,气温降低几度,是全天下的连锁反应。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也令京城里一时水满为患起来。

  孙承宗自从进了内阁,日子过的不咸不淡,近来朝中无事,而其他几个阁老对他的还算态度不错,可是总是透着一点防备。

  当然……打脸来的很快。

  隔三岔五,黄立极就笑容可掬的将孙承宗叫去,指着新近的奏疏道:“你看那天桥坊,已成人间乐土啦,这里又有一封奏疏,是夸赞天桥坊的,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有大治气象。”

  谁都晓得,当初孙承宗弄得那杨娴差点丢了乌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