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作品:《锦衣精校版

带着他这个皇帝也骂了。

  这个不能干。

  那个也不许干。

  可也没见听从了你们的建议,就能干好。

  天启皇帝便辩解道:“就事论事吧,这张静一,有什么劣迹呢?”

  杨娴气定神闲地道:“这一点……臣已从各地的奏报中窥见了一二。”

  杨娴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振振有词地继续道:“清平坊的锦衣卫,勒索商户,这是顺天府奏报的。御史黄有龙又奏,说锦衣卫凌虐百姓,曾一次在街上,捉拿了百姓七十余人,连夜置刑,可谓是严刑峻法……还有……”

  天启皇帝顿时想起了此前的许多奏疏。

  他忙是压压手:“那么依卿所言,该当如何?”

  杨娴便道:“臣对张百户,没有任何的成见,他乃是锦衣卫,如何知道治理一方的艰辛呢?臣还知道,张静一不过是少年,即便在他的治地,发生了许多骇人听闻之事,不过想来,也未必是他的本意。”

  这话大抵的意思是,不是张静一坏,其实只是张静一水平太低而已。

  若是继续引申,其实就是这家伙不学无术,没有读书的结果。

  当然,这里头的读书,并不是说张静一不懂识文断字,在翰林这样的人看来,举人以下之人,就尽都是文盲,这一点,想来大家没有意见的。

  杨娴又道:“所以陛下只需裁撤他的巡检即可,令其好好做好亲军分内之事,除此之外……臣还听说,他广置什么街长、巷长,这些街巷之长,不过是酷吏而已,也理应裁撤。”

  杨娴倒是没有追究张静一的罪责,毕竟这张静一还是有救驾之功的。

  天启皇帝却是踟蹰了,张静一干的这样坏?

  他自是有些不信的,于是道:“诸卿可有什么看法呢?”

  朕才不听你杨娴一人的。

  他这一问,顿时让这殿中活跃起来。

  一个翰林道:“陛下,杨公说的对,臣也耳闻,清平坊的百姓已经受不了啦。”

  “臣这里,还听说一个叫王政的商贾,实在无法忍受清平坊巡检司的盘剥,跑去了顺天府告状。”

  “臣这里也听说一件事……在那儿,便是百姓们随口吐一口吐沫,竟也会被人抓走,说是要罚款,竟索去了财物,苛政猛于虎啊……”

  “臣……”

  “臣也有奏……”

  好家伙……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连天启皇帝都呆住了。

  可谓劣质斑斑呀!

  这样说来,张静一任巡检才一个多月,照着这么个说法,在巡检任上,张静一至少每天得干几十件坏事,才能补上这么多罪责啊。

  就算不吃不睡,一个时辰也得干两三件坏事。

  他这么勤奋?

  “陛下……”杨娴很是痛心疾首地继续道:“酷吏误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陛下为何还要包庇他呢?请陛下早作决断,以安民心。”

  这几乎已是一面倒的局面了。

  所有的压力,都压到了天启皇帝的身上。

  天启皇帝皱着眉头,迟疑着道:“即便大家都觉得这样不妥,可朕……”

  说到此处。

  却是一个不一样的声音突的冒了出来:“臣看到的情况,却和诸公不一样!”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于是大家纷纷朝着目标看去。

  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所有人却都呆住了。

  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大家都说东,你一人说西,那你算老几,想跟我们这么多人对着干吗?谁怕谁!

  可眼前这人……许多人是认识的……孙承宗。

  孙承宗的威望,还有在士林中的口碑,分量十足。

  像他这样的人,一个人可以抵一百个。

  第一百零五章 欺君之罪

  在天启皇帝看来,这些翰林们个个抨击张静一,分明是有私心的。

  这种情况,天启皇帝见得多了。

  不过现在大家都言之凿凿,而天启皇帝心里是没底的。

  他也很清楚,张静一是个武官,而且年纪还小,治理一方,肯定会有很多的毛病。

  大臣们想要挑刺,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现在大家群情激愤,天启皇帝也觉得无可奈何。

  大明到了这个时候,其实皇帝能干的事不多,只是表面上一言九鼎而已,如若不然,天启皇帝也不会放纵魏忠贤直接开整。

  可是像当初魏忠贤与东林们直接对抗,甚至直接采取最暴力的手段,这种事,干一次就已被天下人骂的狗血淋头,毕竟……即便是天启皇帝也心知肚明,这天下人的人心在东林,而不在他和魏忠贤。

  争取人心这样的事,无论是皇帝还是阉党,都是菜鸡。

  如若不然,外头各种关于嘲讽皇帝的流言,又是从何而起呢?

  人们提到当初那些与魏忠贤对抗,最终惨死的大臣,哪一个不是为之唏嘘。

  现在……又重现了,只是这一次,目标变成了一个区区的百户。

  皇帝越是不退让,这样的对抗情绪就越会蔓延,张静一便越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点,天启皇帝非常的清楚。

  可是……当有人站出来的时候,天启皇帝显得很诧异。

  因为站出来的乃是孙承宗。

  这是天启皇帝最敬重的人。

  而且和天启皇帝身边的那些人不一样,孙承宗这个人,性格刚烈,天下人提起他,就没有不佩服的,即便是清流,也断然不好说他的坏话。

  说穿了,就是孙承宗有公信力。

  众人此时便见孙承宗徐徐踱步走到了文华殿殿中。

  孙承宗先朝天启皇帝行了个礼,道:“老臣……见过陛下。”

  天启皇帝露出了微笑:“孙师傅免礼。”

  孙承宗颔首,随即道:“老臣只是一介布衣,在此喧哗,实在万死。”

  “哪里的话。”天启皇帝道:“孙师傅为朕授业解惑,当初又出镇辽东,何来布衣之说?朕一直蒙受孙师傅教诲,今日孙师傅来见,朕的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这文华殿,本就是宣讲之地,孙师傅不知有什么话想说?”

  孙承宗道:“方才老臣听殿中诸公,纷纷都说张百户清平坊的种种劣迹,说什么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老臣对此,不敢苟同。”

  “这……”那侍读杨娴脸色一沉,这不是打他的耳光吗?

  可偏偏,即便是魏忠贤站出来了,他也敢据理力争,大不了就罢官嘛,到时候还落一个与阉党势不两立的美名。

  可孙承宗直接上场,他却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担心遭受反噬。

  毕竟,你杨娴算什么清流。

  人孙承宗才是根正苗红的清流,人家做喷子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这样说来,他们都在诓骗朕?”天启皇帝心里诧异。

  此时,他真有点糊涂了,孙师傅到底站哪一边的啊,想当初,孙师傅不是一直厌恶厂卫的吗?

  孙承宗此时则是正色道:“老臣也不知这是否欺君,只知臣进京师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