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虚地应着。

  马瘸子笑道:“给你治病,还嫌我啰嗦了啊?”

  “没有。”江森叹道,“太饿了,等着出门吃饭呢……”

  “吃饭啊,也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马瘸子点着头,把手里的一大袋药交到江森手里,转头刚想喊吴晨进来把江森背出去,一张嘴,忽地又转回身来,微笑看着江森说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我给你忙前忙后做了这么多事情,都白干了是吧?好歹喊一声啊。”

  “嗯?”江森抬头看看马瘸子。

  马瘸子一脸期待。

  “唉……”江森好无奈,勉为其难地叫了句,“师父……”

  “啊?”马瘸子把头凑过去,“叫我什么?”

  “师父!”江森大喊了一声。

  “跪下跪下,先磕个头。”马瘸子来劲儿了,“吴支书,你进来一下!”

  “怎么了?”正在屋外应付着伍校长和汪副局的吴晨,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马瘸子红光满面:“你抱一下孩子,让他跪下,我要收徒弟了!”

  “咦?不错呀!”吴晨眼睛一亮,望向江森。

  江森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意思到了就行,下跪磕头都是封建糟粕……”

  “我草!让你跪你就跪,哪儿来这么多屁话!”吴晨一个箭步上前,把体重不过百的江森像拎鸡仔一样拎下来,一把就摁在马瘸子跟前。

  江森在吴晨的帮助下,哐哐哐三个响头,磕得无比麻利。

  磕完抬起头来,满脑袋都是泥巴和黑灰。

  “好好好!”马瘸子满眼泪花把江森扶起来,不住念道。

  江森心说这不算数的,我是注定要制霸网文界的男人,怎么可能跑去干医生那么没前途的行业。但是这话要是现在说出来,必然会被吴晨拍死,就啥也不说了。

  “好了,现在有师父了,以后可不许忘本!”吴晨把江森拉起来,“别的那些大学生我不管,不过你将来出息了,必须得给我回来,知不知道?”

  江森喊道:“我特么还没考上呢!”

  吴晨也大声嚷嚷:“你全市第九十九名还能考不上?鬼信啊!”

  连外面的人都能听见。

  卫生站外间,此时伍校长趁着吴晨进屋,已经迅速跟江阿豹勾搭上。

  他偷偷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江阿豹跟前,用充满诱惑的语气道:“你签了这个,你儿子就来我们学校读书。我每个月给你三百块钱,一直到你儿子大学毕业。要是他能考进全省前一百名,县里头再额外奖励他三千块,学校里……给两万!”

  “两万?!”江阿豹这辈子没听说过这种天文数字,眼里骤然间闪现出比当年江森他妈进村时还要明亮的光芒。三千加两万,还有每个月三百,一共就是,就是……

  就是去他妈的!反正很多就对了!

  “我签,我签!”江阿豹激动地连连点头,鼻血又从鼻孔里汩汩而出,一把夺过伍校长手里的纸笔,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签,就直接在这份《监护人要求调回学籍声明》的整页纸上,大大地写下了江阿豹三个字,其中那个豹字,还特么地写错了。

  但伍校长也管不了那么多,拿到签字后,又用江阿豹的鼻血当印泥,牵着他的指头,往纸上盖了个大红印,甚至连血迹都还没干透,就匆忙收起了纸笔。

  下一刻,吴晨背着江森从里间走出来,看着表情莫名亢奋的江阿豹,奇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先走了,走了……领导再见,再见。”江阿豹兴高采烈,握了握伍校长和汪副局的手,也不等马瘸子给他拿药,就浑身充满着力气,飞快逃走。

  吴晨阻拦不及,又眼神古怪地望向伍校长和汪副局。

  伍校长很气定神闲地站起来,问道:“弄好了吗?弄好了,那就走吧。”

  “走吧,吃饭要紧。”半天没怎么吭声的汪副局站起来,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笑呵呵对江森道,“孩子,还有什么别的事需要帮忙,尽管说,我们今天就是来帮忙解决的问题。”

  江森一听这话,当即也懒得管江阿豹了,直接把嘴一张。

  “喏,我牙断了,先带我去补个牙。”

  第一百零七章 太极神功

  “你看师父这条腿,怎么断的?你以为是被时代的洪流打断的吗?不是的,没那么复杂,就是被村里头眼红的人打断的。不管什么年代,老百姓哪会跟你讲那么多大道理。别说村里那些没读过书的,就是大城市里,哪个又不是在心里打自己的那点小算盘。

  像他老人家那样,一心为全天下老百姓着想的,天底下一共才几个啊?总不能永远指着别人来救你对不对?做人啊,归根结底,还是得靠自己。

  什么时代风云,说白了,就是一大群三教九流的牛鬼蛇神,趁着一段时间的混乱,忙忙碌碌地该争权夺利的就争权夺利,该公报私仇的就公报私仇。这股劲儿往好了使,等混乱过去,那就国家安定,天下太平;要是往歪了使,那无非也就是多断掉几条无辜的腿。

  咱们跟着时代在走,那就得向时代低头。

  不该吃的眼前亏,不要硬吃,先留得青山在,命是最重要的。该坚持的原则,如果能换个地方坚持,那就坚持,如果全世界真只剩你一个人了,你就该转过脑子来,去拥抱世界。

  人呐,是社会动物,是时代社会关系的总和。

  道可道,非常道,没有什么规矩,是一成不变的,自己要学会变通。当然了,变通这个本事,你比师父强。我是跪不下来才断了腿,你小子呢,跪得倒是很聪明,总能跪对时候。

  师父想了很多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不管什么大局面都是由大家共同造成的,没那本事牵头,就干脆跟着大流走。与其等出了事情,事后怨天怨地,还不如平日里头,就早一点把身边人的关系都处理好。你好好对人,人也好好对你。哪天祸患来了,你帮人,人帮你,大家咬咬牙,早晚总能熬过去。

  师父对你没什么别的要求,以后出门在外,管好自己这张嘴,不要被人打断腿就行,要多结善缘,才能活得安全。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四肢健全很重要啊……”

  下午三点多,江森坐在回乡的车里,吃着从小卖部里拿的饼干,喝着从小卖部里拿的雷碧,脑子里默默回想着临走之前,马瘸子交代给他的话。

  看样子,马瘸子对他的腿,还真是挺耿耿于怀的。都多少年了,还在为这条腿找说法。不过可惜当年打他的人,现在坟头草都几米高了,江森总不能去挖坟为师父报仇。

  不过下回再来,坟头蹦迪倒可以考虑一下。

  “江森,睡一会儿吧。”坐在车前排的吴晨转过头来,对江森喊了句。江森嗯了一声,几口吃完饼干,喝完饮料,打开窗户没素质地把垃圾扔出去,微微呼出一口气,就闭上了眼睛。

  车里很安静,除了他,就只有开车的司机,以及陪他一起下来的吴晨。

  前面另外一辆车里,伍校长和汪副局,还有汪副局的秘书坐在一块儿。

  不是不想跟江森聊点关于转学的话题,而是江森身上的味儿实在太大,从早上跑到现在,浑身是汗,加上涂在脸上的膏药,还有视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