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转到市里去,不过这个学籍转移,同样也有配额,而且基本上明码标价。另外转出去的学生,如果考试成绩优良的话,相应的年底考核成绩,还需要两边共享。

  比方说某孩子出门后突然爆种,考上985重点大学,那么这个指标,就由孩子所就读的学校和瓯顺县教育局平分,两边各得0.5个。看起来仿佛只是一个年底作报告时的数字,但对总人口只有20万的瓯顺县来说,也相当不容易了,相关领导心里头,绝对还是很在乎的。要是考上清北复交这档次的,那就更不得了。

  而另一方面,市里那些接收孩子的学校,也不用在意这个成绩被分掉。因为孩子就是在学校里读出来的,学校大可以在考试结束后,大大方方地发个红榜,热烈祝贺我校某某某同学考上某某某牛逼大学。从别的生源地搞来学生,为自己的学校创造成绩,双方可谓双赢。

  所以县籍管科要在江森的《学生手册》上盖个章,意思就是你的成绩有我们这边一半,到时候别想赖账。不过其实不盖章没关系,反正到时候大家都会按这个规则来办事的。

  江森特地过来跑一趟,只是尽到自己的本分而已。

  而以上这些操作,基本都只会在中流以下的学校之间发生。

  像东瓯中学和东瓯二高这种档次的,就完全不需要搞这些花样了。

  人家就是要最优秀的孩子,750分的满分,东瓯中学就要能考上690分这条线的,少一分都不行。所以江森这种没钱也没分的,自然也就只能听凭学籍转移管理科的安排。

  而最终,瓯顺县的学籍转移管理科也没有辜负领导的嘱托。

  他们先是大张旗鼓地“免费”把江森送到了市里,成功勾起不少花了钱转学的家长的愤怒,让那些花了钱的家长们纷纷觉得自己吃了亏,然后成群结队冲进县委办大楼,在莫怀仁的办公室外高呼不公平,要求退钱。接着在把老莫搞得焦头烂额的同时,他们又快速给江森找到了东瓯市十一中、十三中和十八中三个令人发指的下家,并在随后的“转会”见面会上,始终不提江森少民加分的事情,成功让东瓯市的二档学校,全部将江森排除在外。

  甚至于,在看到江森满脸的疙瘩时,十一中和十三中也一度不想招收他。

  理由很直白,就是看着恶心。

  只有程展鹏,当时看着江森的中考成绩单思虑半天,才忍着恶心收下了他。并且由于孔双喆不在现场,县里的人也就没给江森争取任何生活补贴。那坦然的做派,搞得程展鹏一度以为江森和不少孩子一样,根本就是个假的“特困生”,家里压根儿不缺钱……

  但无论如何,江森最终还是走出了那片大山。

  生活中,也再次亮起了希望的曙光。

  哪怕他付出的,是得罪瓯顺县很多很多人的巨大代价……

  站在瓯顺县教育局学籍转移管理科的办公室外,过去两年的艰辛苦难,历历在目。

  江森心里轻叹,嘴角却又微微上扬。

  到了今天,他终于牢牢地将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瓯顺县教育局,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他的控制。

  因为十八中,是绝不可能再让他回县里读书了。

  过了足足有七八分钟,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刚才那个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让江森吃闭门羹的家伙,满脸的惊讶问道:“江森?!你是叫江森吧?”

  “嗯。”

  “青民乡转到市里十八中去的那个,对吧?”

  “嗯。”

  “这次全市统考第九十九名?”

  “嗯。”

  “来来来,先进来坐,先坐……”那人忙拉着江森进门,把江森按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连声说道,“你先坐啊,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然后显得很是兴奋地小跑了出去,手里还拿着江森的那本《学生手册》。

  江森看着对方快乐的背影,淡淡笑了笑。

  这就是规矩的力量,谁都躲不过的。

  第九十四章 不从

  江森在籍管科里等了足有十几分钟,才等来一个五十来岁戴假发的干瘦中年人。老伙计笑呵呵地自我介绍了一下,竟是瓯顺县中的校长,姓伍。

  和绝大多数这个级别的老小子一样,老伍这个人说话,方式上特别委婉,一上来绝不提他有什么目的,而是套路十分纯熟地先对江森展开了一番亲切问候,嘘寒问暖,和蔼可亲。

  江森眼见对手如此强大,不禁遇强则强,打起精神认真应付,先叹息着说我家倒是不要紧,主要是山里没有路,只要路通了,事情就好办了。

  面对这种基础建设方面的工作,伍校长果然无能为力,只能先呵呵呵,但又不甘心地问:“还有呢?除了路没通,还有什么其他困难吗?”

  “其他困难啊……”江森仔细想了想,认真叹道,“除了没有路,就是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网络,电网倒是拉上去了,不过用处也不大。不光是我们小寨,大寨那边也没通自来水和网络,要是大寨那边的生活环境好一点,其实我还是挺想劝我们小寨的人搬过去的。

  乡里也说了,只要我们愿意搬出小寨,就给搞个住的地方。大寨那边虽然还是山,但山和山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我家小寨出于深山野林,大寨就算是旅游点了,连冲水马桶都有……”

  听江森侃侃说着山里的情况,伍校长逐渐有点架不住了。

  但还是强颜欢笑着,耐着性子说:“江森同学,这个自来水和网络的事情啊,归县里管,归市里管,我是想知道,你自己个人,你家里头,还有什么其他具体的困难需要解决的吗?”

  “唉,这话怎么说呢……”江森很有觉悟的态度道,“村里的问题都解决不好,我家的问题又怎么能解决得好?我觉得我家的问题,说到底,就是我们村系统性问题的一个具体写照。

  我们十里沟村那么多的大寨小寨,好多房子年久失修,塌了也没人管,好多老人就住在塌掉一半的房子里,青壮年都跑出去了,小孩子没爸没妈的,学也不上,学校也没多余的力气管。

  吃饭有一顿没一顿,一个个营养不良长不高,智力发育也受影响,将来一代传一代,要是再不管,这人口质量又要变成影响全社会的压力。

  但孩子老人也不想给社会添麻烦,说来说去,唉,苦啊。

  没钱什么事儿都办不了,想办事又必须花钱。可县里、乡里的财政就那么多,我觉得你们当领导的也不容易,算了,还是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吧。我们小寨到我这一代,我能从山里下来,就算不错了,山里头剩下那几户,如果绝了,那也是历史和自然的选择……”

  原本只是打算勾引江森转学的伍校长,愣是半句话都插不上。

  就这么听江森鬼扯了半天,老伍终于被江森这看似老实巴交的态度搞得急眼了,仿佛完全忘了去年是怎么给江森甩脸子的,主动打断道:“江森同学,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但是问题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是很复杂的,不是说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你知道我更想解决什么问题吗?我其实更想解决你个人的问题,这个问题,我是有办法解决,甚至彻底解决的。”

  伍校长开始逼逼,抢着说了一大堆县中的贫困生补助政策。学费、食宿全免,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