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作品:《大流寇精校版

带侯爷上岸。”

  “好,”

  朱国弼认命的点了点头,艰难将右腿从江淤中抽出,正要往前走时,那泥贼却突然一把将他扑倒在地,然后拿刀鞘在他脑袋上猛击几下,边敲边骂:“狗日的,你跑啊,有本事你再跑啊!”

  可怜保国公八代孙被砸的头生大包,嘴吃淤泥不说,还叫一众泥贼在江淤上拖行半里地。光被拖就算了,可恶的泥贼还将那铁箱放在了他肚子上,你说气人不气人。

  途中,孙武进见附近还有不少在淤泥中蹒跚艰难前进,准备渡江逃生的明军,顿时心生同情,便对他们叫道:“官军弟兄们,别往江中跑了,江水快上来了,你们难道以为真能游过去不成?赶紧跟我们上岸,放心,我们淮军不杀俘虏!”

  孙武进部下旗牌兵们也有不少降兵出身,他们从这帮明军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也纷纷劝说起来。

  有的更是亮明身份,说他从前也是官军,所以大家本是同根生,何必煎太急。

  又有的说你们这帮大头兵怕个什么东西,淮军就是要杀也杀当官的,这当兵的到哪不是当差吃粮,何必往那江中寻死。

  “别看了,上岸跟咱们淮军共享富贵去!”

  孙武进一声吆喝,几个人合力将抚宁侯朱国弼扛了起来。一人专门把百宝箱抱着。

  两人在前一人扛一臂,两人在后一人扛一腿,堂堂抚宁侯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扛上了岸。

  朱国弼能怎么办?

  只能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别说,孙武进他们这一路吆喝效果还真的不错,等把抚宁侯朱国弼扛到陆四面前时,他们后面已经跟了五六百明军降兵。

  将朱国弼往地上一扔后,孙武进“呸”口唾沫在手心磨了磨就在朱国弼身上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还道:“陆爷,寇白门卑职给你弄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和我家白门有一腿?

  胡说八道,什么弄不弄白门的!

  于马上正准备跃下关心抚宁侯爷一下的陆四叫孙武进这话说的,气得险些就要拿马鞭抽这家伙一顿:没看到人家丈夫在,嘴里嚼什么蛆!

  天地良心,陆四要孙武进把朱国弼弄来,是要打人家爱妾寇白门的主意,但绝非孙武进想的那般龌蹉,他陆四要当什么活曹操。

  退一万步讲,便真算陆四也有人之本能需要,但他这身子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小伙,能随便叫一身经百战的妇人给玷污?

  亏不亏心?

  弄来朱国弼,诱来寇白门,那是有大用的!

  有鉴于即将到来的残酷抗清斗争,陆四必然要寻求多方面的支持,所以在江南甚至是全国都有影响力的“秦淮八艳”就是很好的统战对象。

  莫以为这几个出身秦淮的姑娘是下九流,她们实则是这个时代的“顶级流量”女星。并且,这些姑娘的气节也是远胜读书人,朝中士大夫和什么才子不如远矣。

  可惜,所嫁大多非人。

  如“河东君”柳如是嫁了个不肯与其投水殉国的大宗师钱谦益;

  大家横波顾媚嫁了个“三朝之臣”龚鼎孳;

  “香扇坠”李香君嫁给了叫那百姓在家饿死别给朝廷添乱的大学士侯恂之子侯方域。

  据说这位侯才子给满清山东总督张存仁出了个扒黄河水淹榆园的主意,不但使山东抗清义军被彻底镇压,也使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就这,还被编了个《桃花扇》流传千古,搞得真是才子佳人被奸臣所欺似的。

  殊不知奸臣阮大铖叫清军暴尸杭州城下三日,却被污蔑随清军南下福建跑不动累死。

  权臣马士英更是在太湖被清军剥皮英勇就义。

  而戏文中的忠臣义士却是金钱鼠尾,当真是文人一枝笔,黑白莫分辨。

  “青莲”董小宛嫁的冒辟疆,风流是风流,胆小如鼠。清军南下义愤填膺说要抗清,结果道上被大清兵抢了个精光,吓得立即回家隐居,从此做起剔发留辫的“遗民”。

  那个陈圆圆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寇白门嫁的这位崇祯朝的抚宁侯,弘光朝的保国公同样不堪,同赵之龙等一众勋臣领着钱谦益他们开城降清,国公不做去当了个三等阿达哈哈番(轻车都尉),最后被囚在北京,家财被满清搜刮一空。

  为了救出朱国弼,寇白门也是侠义,为这个早在清军南下时就将她抛弃的负心人筹措了两万两黄金赎身,从此与朱国弼一刀两断,重回青楼不到一年病死,落得个“丛残红粉念君恩,女侠谁知寇白门”的身后名。

  前世看到这些姑娘和所嫁之人事迹时,陆四都唏嘘,如今活在这段故事所处的时代,当然是要争取改变些什么。

  他真不是曹操,寇白门也好,柳如是也好,李香君也好,对这些奇女子他更多的是敬重。

  这些女子的顶级“流量”对于抗清统一战线也是极为重要,如此,陆四又如何会胡来,如那孙武进以为是要做那“绑其夫,逼其妻就范”不耻行为呢。

  瞪了眼自以为是的孙武进后,陆四从马上跃下,走到那被当猪一样扛过来浑身满是淤泥的朱国弼面前。

  这个朱国弼不但能“诱”来寇白门,继而拉出柳如是、李香君他们,本身也是极具价值的。

  因为,南京城中的朱府很有钱。

  而且朱家的“集资”能力也是这个时代的顶流,否则寇白门就不会在朱国弼家产被满清搜刮干净后,还能筹出两万两赎身费来。

  只是,陆四刚要伸手不计淤泥污垢扶朱国弼起来,这位侯爷却跟受惊般哆嗦了一声:“别,别杀我……别杀我……”

  然后身子猛的往后一缩,继而以叫人吃惊的速度蜷了起来,如同蚂蝗似的。

  陆四看的惊讶,又见朱国弼脑袋上大包不少,朝孙武进瞥了眼,后者忙将目光转向它处,意思显然是说不关他事。

  “侯爷莫要惊慌,陆某乃大顺淮安防御使……”

  陆四自报家门,又好生安慰,接连强调几次不会杀朱国弼,这才让变成蚂蝗的朱国弼身子稍稍拉长了些,就那么趴在地上侧脸看着陆四。

  陆四也这么看着他,有些不知道如何继续交流下去,他不确定刚才孙武进说寇白门的时候这位侯爷有没有听见,所以索性开门见山道:“侯爷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啊?”

  朱国弼许是脑袋叫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啊”了一声呆呆的望着就是不说话。

  “就是家里人能识得的?”陆四耐心解释。

  “是要叫我家里出钱赎我么?”

  这下朱国弼不呆了,精神头子也是一下来了,要不是浑身疼得很,只怕能跳起来。

  陆四点了点头,这样理解也行。

  “有,有!”

  朱国弼马上在身上摸索起来,却是忘记刚才逃命时不但大宝剑扔了,就连爱妾白门送他的“灵宝”也丢了,这会身上干净溜溜,哪有什么信物。

  陆四这边无所谓,有信物更好,没有信物就叫朱国弼自己写封信好了,寇白门不至于连丈夫的字迹都不认得。

  地上,朱国弼突然死死盯着孙武进,后者手里正握着他那把灵宝。

  “那把匕首,家里识得。”

  朱国弼抬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