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作品:《大流寇精校版

可,正沉吟派谁领兵击溃贼兵时,操守官蔡一清询问是否要派人劝降。

  曹元反对劝降,道:“贼人早已发现末将马队,却迟迟未有人过来,反而加紧备战,末将以为贼人是铁了心造反,于这等贼人,唯有杀其首脑才可使贼众丧胆,进而方可纳降,否则便是现在降了,也是后患无穷。”

  “曹千总言之有理,都司,就让末将率部砍他几百颗脑袋再说降不降的事吧!”

  说话的是史德威部下另一千总孟庆玉,此人曾是副总兵祖宽的家丁。

  当年五省总理卢象升曾上奏朝廷,说:“援剿之兵,惟祖大乐、祖宽所统辽丁最劲,杀贼亦最多。”

  然而祖宽骄横,兵马所过之处焚毁民宅,奸害妇女,可谓无恶不作。卢象升再三相劝,祖宽也没有收敛,最终于崇祯十一年冬因“失陷藩封罪”被处死。

  祖宽一死,其部辽军大半归辽,少部被时任佥都御史,巡抚安、庐、池、太等州的史可法收于麾下。

  孟庆玉就是其中之一,凭战功积升千总,是史德威手下最为信重且最为依赖的将领。

  史德威略一沉思,点头同意道:“也好,孟千总就打这头阵,一叫贼人丧胆,二叫后面那两支客军知道我部强悍,不做非份之想,”

  哪知话还未说完,耳畔却传来“嘿吼”的震天齐呼声。

  此呼声由北边传来,声音之大,使得明军所在方圆数里麻雀惊飞于空,不断盘旋,久久不敢落下。

  史德威及部下更是大惊,众人快步爬上草堆,眼前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竟是那贼人主动出击!

  “嘿吼!”

  “嘿吼!”

  陆四一声,淮军一声。

  “嘿吼”声如鼓点般,使得淮军上下如一整体,缓慢却又坚决的随着“淮”字大旗向南方勇敢踏去。

  陆四主动发起进攻的原因是他和孙武进的一段对话。

  “明军等会怎么进攻我们?”

  “必以铳队、箭队在前,以铳、箭射杀我们,待我队形不支,胆气不在,再以刀矛冲锋,我若溃散,马队必来追杀,如此我等多半无法生还。”

  “这么说来,被动等明军来打,不是上策?”陆四皱眉。

  “除非我军同样有铳队、箭队,甚至炮队。”孙武进如实回答,他知道的打法就是这个。

  “知道了。”

  陆四往提刀的双手哈了口气,朝两侧均在注视自己的部下们笑了笑:“既然干等赢不了,那我们就先动手。”

  言毕,长刀猛的向前一指,大吼一声:“诸位生死,全在此战,奋勇杀敌者,千秋万代!”

  第一百零九章 不屈的勇气

  “好!”

  左大柱子就喜欢大兄弟说的话,听着有种还带劲,叫人心里热腾腾的,长刀往胸前护心镜猛的一敲,吼了一声“砍他们狗日的!”,抬脚便往前冲去。

  “风字营,随我杀敌!”

  卖油郎程霖紧随其后,长刀一挥,风字营便如被提线般一下动了起来。

  营官在前,队官在前,哨官在前,什长在前,千余淮军最中坚的力量在领头人的带领下,向着当面明军勇敢扑去。

  “冲吧,大家都有卵,都是爹娘养的,谁怕谁!”

  真名沈大富的沈瞎子一点不觉身上的铁甲有多重,只觉这东西穿在身上冷冰冰,还真得跑动起来才行。

  麻三、孙四……

  一个接一个的头领们在官道两侧同时带着手下人冲了起来,就是高邮卫那些自愿参加淮军的士卒也仅是在数个呼吸迟疑之后,也提着刀矛随着淮军的大旗往南方杀去。先兵后贼的身份,让他们不得不卖命一搏,否则绝难逃脱。

  “杀官兵,千秋万代!”

  孙武进腾腾往前还不忘把陆爷说的话再重复几次。

  队伍最后面赶马车的也将鞭子抽了下去,赶车的汉子手里没刀,马车就是他们的武器。

  淮军全动,如潮般狂泄。

  以命搏赢!

  陆四在拼,拼扬州来的明军不比他淮军强!

  拼那史德威是个绣花枕头,拼那明军还是他所认知的明军!

  除此,无有取胜之道。

  一目扫去几里的淮扬平原,哪里有地容他伏兵,哪里有地容他占尽天时地利。

  唯有人和。

  然而,淮军正动之时,却有一个铁甲人影突然加快速度冲到人群的最前方,紧接着停下猛的转身对着身后已然开动的人群疾喝道:“停下,快停下,不能这样打!”

  另有一个铁甲人同样冲出,拿刀朝左右人群疯狂挥舞,不断喊吼:“停,快停!”

  这两个人就像滚烫的刹车片让已然开动的淮军队伍硬生生的刹住,前后队伍难免的冲撞推挤,很是混乱。

  紧跟在后面的一辆马车甚至撞倒了两人,赶车的汉子好不容易勒住马,又被后面的马车撞上,险些翻倒。

  突然冒出来的两人让陆四也是猝不及防,好在,明军也来不及捕捉这一天赐战机,远远观望看到这一幕的明军甚至以为“贼人”这是要不战而溃了。

  “黄昭,你干什么,找死吗!”

  孙武进怒不可遏的提刀走到黄昭身边,挥刀就要砍:这王八蛋把队伍搅成一团,不是阵前反水又是干什么!

  黄昭一急,朝陆四所在喊道:“陆头领,这样打法是送死!”

  “什么?”

  孙武进挥在半空中的刀没有落下。

  “为何?”

  陆四冷冷上前,身后的人潮有余波往前,使得好多人被撞得不由自主往前去了几步。这也幸得淮军人少,要是上万,黄昭就是想拦都拦不住。

  “太乱了!”

  铁甲铁盔下的黄昭一指人群,摇了摇头:“这般打法不行,冲阵须压住阵脚,所有人如一人般向前以此压迫对手,待近身之后全力冲杀,官兵一旦抵挡不住便蜂涌而退,如这般乱哄哄一拥而上不可能打赢!”

  黄昭的夹生官话让陆四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继而一凛,下意识朝左右扫了去,发现淮军的队伍果然有些乱。

  官道左边的队伍已经跑得超出几十丈了,而右边麦地里的队伍却落了官道几十丈,看着就好像积木被抽走几块似的。

  这般凌乱队形,到了官兵面前,只怕就跟“添油”战术那般徒然送死。

  “是有些乱。”程霖压低声音道。

  陆四微微点头,问那黄昭:“你说怎么办?”

  “我军若想取胜,最好闻鼓声而进,无论左中右,皆平行如一整体,前后紧随,成铜墙铁壁,以此压迫对手近身方可取胜!”

  说话的是同黄昭一起冲出拦阻众人的杨祥,他的官话比黄昭标准,叫人一听就明白。

  “陆爷,这两个家伙是郑泰手下的福建兵,会打铳,”孙武进想了想,又补了句,“说的好像有道理。”

  “陆兄弟,怎么停了!”

  左边麦地里好不容易约束手下人的草堰孙四一脸困惑的爬上官道,陆四抬了抬手,没有理会困惑的孙四,而是对那黄昭和杨祥道:“这仗若胜,你二人升哨官。”

  “多谢陆头领好意,不过且看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