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作品:《大流寇精校版

孙传庭等系列战斗合称河南之役。

  明末历史这一块的细节,陆四知道的不多,但主要大事件肯定是清楚的,并且前世看过一部叫《大明劫》的电影,那电影中的故事背景估计就是这河南之役了。

  印象中好像明军挖了黄河大堤水淹李自成的大军保住了开封,但李自成却同样歼灭了大量明朝官军,获得了战场主动权,并最终在汝州大败孙传庭,给大明王朝敲响了丧钟。

  而刘泽清这个马上就要成为江北四镇之一的家伙不过是河南之役的小插曲,至于吴老爷的经历,更是插曲中的插曲。

  还有一件事陆四非常肯定,那就是李自成这会应该已经准备向北京进军,因此距离崇祯皇帝上吊估计只剩几个月了。

  而接下来……

  陆四当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眉头皱得很深,以致他大伯以为这小四子身子出了什么事呢。

  陆四没事,身子没事,心里有事。

  历史,很清楚的摆在他面前,然而他却无力改变。

  一个连肉都吃不起,甚至都做不到顿顿能吃上米饭的穷小子,凭什么去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很现实的一点,要改变历史,就得有兵马,有地盘,而想要有这些,对于陆四没其它选择,就一条——造反。

  可造反对于陆四而言,简直是异想天开啊。

  很现实的一点,他拿什么造反?

  第二章 造反三要素

  自古以来,造反者至少具备三个条件。

  一是有钱有势,此类人只能是官绅。

  原因很简单,官绅本就是地方的权力阶层,长期以来“体制”对百姓形成的影响,使得官绅在百姓眼中就是有威望、有能力的人,因而注定官绅就是百姓最好的领头人。

  所以,官绅要是带头造反,响应者是众多的,成事的机率也是很高。

  比如刚刚从北边逃回来的吴老爷,凭他的功名和在乡间的威望,要振臂一呼的话乡民们肯定能响应。

  二是有勇有胆,此类人多是地方土豪,如盐城县历史上出过的大人物——私盐贩子张士诚。

  换句话就是平时身边得有帮狐朋狗友,这样你造反的时候有人帮着你一起干。

  当年开创汉朝的高祖刘邦就是这类人,本朝洪武皇帝虽说不是什么土豪,也穷得要命,比陆四现在这境况还惨,但架不住人洪武皇帝打小一起玩的小伙伴多。

  而这帮小伙伴里偏偏就有能在中国历史排上号的名将徐达和汤和,这就叫人没处说理去了。

  小小的凤阳,卧虎藏龙,天意啊!

  三是宗族。

  这便最容易理解了,相当于打虎亲兄弟,父子齐上阵。

  封建社会,宗族里的人造反,你宗亲们不一起上,将来朝廷追究要搞诛三族、五族什么的,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宗族造反属于常态,硬着头皮也得上,尤其是血亲们。

  如此,好歹也有帮人。

  简而言之,也就是人、钱、势。

  发达靠这个,造反也得靠这个。说难听点,要饭花子还晓得成群结队呢。

  陆四有什么?

  三样他哪样都靠不上!

  首先,他陆四一个憨憨屁都不是,就别指望振臂一呼左邻右舍们就扛起锄头跟你举大事了。

  其次,他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哪来的狐朋狗友?论威望,上冈那些贩私盐的或者开赌局的流氓都比他有影响力。

  最后,陆家不是大宗族,陆四他爷爷是个单枝,虽有三个儿子,但三家子孙连老的加起来男丁也不过才八个。

  八个人,想干吗?

  莫说攻打县衙了,就是村里的里长乡老你都没办法解决。更可能的是,陆四刚说要造反,他大伯陆有才就能一巴掌把他呼掉半口牙,然后把小四子绑了送官,省得祸害了陆家满门。

  严酷的现实迫使陆四必须承认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甚至是这一辈子,他都有可能只是一个随风飘动,被历史车轮滚动木然而活的一个乡野小民。

  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有煽动蝴蝶能力的。

  至于活下来,却是没有问题。

  起码陆四知道哪些地方危险,去不得。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乱世之中,小地方的好却远甚大城市若干。

  罢了揭杆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念头,怎么才能弄顿肉来解解馋才是陆四现在生活的正道。

  于是,陆四到隔壁村闲逛了三次,终于摸准了吴老爷家那条黑狗的活动规律。

  昨天夜里,月黑风高,适合偷鸡摸狗。

  他爹陆有文不在家,跟他二伯陆有富去海子里给人烧灶煮盐了,因此倒不担心深更半夜的动静把他爹给惊着。

  陆四有同伙,那个比他大一岁的侄儿,也就是他大伯陆有才的孙子陆广远。

  广远这孩子虽说比小叔大一岁,但两人打小在一块长大,所以叔侄俩特亲。

  一听小叔说去弄条狗,广远这孩子脑子一热也跟着来了。当然,主要是因为广远也想吃肉。

  就这么着叔侄俩小心翼翼的摸黑出了村直奔隔壁村,因为没月亮看不见路,又不敢弄个火把,两人路上还摔了跟头。

  起初一切还顺利,跟陆四的设想差不多,他们也的确等到了吴老爷家那条黑狗打院子里出来,并且顺利跟踪到了村口。

  可惜的是,叔侄俩正准备拿棍子去敲狗头时,黑狗却提前发现了他们,然后汪汪叫唤着竟是先朝陆四扑了过来。

  黑狗叫声惊天动地,把不知是村子里其他人家养的狗,还是野狗给惊动一块叫了起来。

  陆四叔侄俩也是头次做贼心虚的很,直接叫这架势给吓得连滚带爬溜了,躲在不远处一条小河边的芦苇丛中生怕叫人给发现。

  狗是没打成,幸运的是也没叫狗咬到,要不然谁知那黑狗有没有狂犬病,真要是有的话,陆四也就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

  等一切又恢复平静后,叔侄俩这才敢从藏身地出来,然后垂头丧气一路互相拉帮着跌跌撞撞摸回家。

  别提多泄气了。

  到家后,叔侄俩衣服都没脱就往那木板床上一瘫,好一阵心跳才平复下去。

  先前那一幕,也忒是吓人了,不是怕狗,是怕人。

  这真要叫人家村子里给逮住,虽说十里八乡的都认识,不会闹出人命,可脸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陆广远躺了一会,想着不安心,便坐了起来推了推旁边跟死狗似的小叔,嘟囔一声:“老爷,我先回家去了。”

  陆四没力气动,只朝侄子摆了摆手,闷声道:“别回去了,这么晚再叫你老子知道,问起来麻烦。”

  “嗯哪。”

  陆广远一想也是,应了一声便和小叔团了个被窝。这一觉就是天亮,然后就被陆广远他爹,也就是陆四他堂哥陆文亮叫醒了。

  陆文亮这名字是请社学的先生给起的,听大伯说他们其实是有族谱的,他们那一代是有字辈,下一代是文字辈,再下一代是广、义,合起来就是“有文广义”,再后面是什么大伯也不知道了,毕竟陆四他爷爷晓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