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作品:《青萍精校版

头一看,便松开了那船夫,笑道:“小爷给你们脸面,你们不要。这回好了,我爹来了,他可是陈唐关总兵,你们如今就是想善了也不可能了。”

  那位锦袍人一听来人是陈唐关总兵,微露讶然,忙向李镜揖了一礼,道:“中京马钰,见过李总兵。”

  李镜向这几人一扫,问道:“你等何事争吵?”

  那锦袍人不卑不亢,从容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带着小厮渡此河往中京去,雇了那年青船夫摆渡,不料过河后,把包裹忘在了船头。

  他发现后,立即赶回渡口,又寻了那个年老的船夫将他们摆渡回来,寻到了这对夫妻。

  这对夫妻见失主寻来,颇不情愿地归还了包裹。此人点捡包裹时,却发现其中原有一百五十锭金饼子,居然只剩下五十锭了,因而向船夫索要,两下便争吵起来。

  李镜向那老船夫询问,他确是在河边接营生时,见到这对主仆匆匆赶来,神情焦急,说是有包裹遗落在了对岸渡船上,内中有很多金饼子,这才摆渡他们回来,在河畔寻到了这对小夫妻。

  那小厮口齿伶俐,说的更加清楚,金饼子本是由他背着的,乘船时就放在船头,结果过了河便忘记了。内中确有一百五十锭金饼子,被这夫妻藏起了大半。

  那锦袍人一脸矜持地道:“总兵大人,在下马钰,乃启王子的门客,路经贵地,却不意发生了这种事情,还要麻烦总兵大人主持公道,实在抱歉啦。”

  殷受听了不由看了他一眼,心道:“原来这人是我大哥门下。”

  娜扎平时总被李镜看不上,这时替人主持公道,不免得意洋洋,自觉扬眉吐气,道:“怎么样?亏得我路见不平,这两个刁民,竟想贪墨贵人财物,该当严惩,以儆效尤。”

  那对小夫妻一听这锦袍人竟是一位王子的门客,和这总兵老爷岂有不官官相护的道理,登时吓得面无人色。

  那小船娘卟嗵一声再度跪倒在地,叩头大呼道:“总兵老爷明鉴,他……他不是好人。我丈夫捡了包裹,说与奴家知道,我夫妻二人就在这里等候失主。

  谁料这位马老爷回来了,拿回了包袱,原本也是极欢喜的,还向我们道了谢。可他见了奴……奴家相貌,便生了歹意,转口说财物不对了数目,要我丈夫把奴家送与他抵数。”

  李镜看了这小船娘一眼,十七八岁年纪,一身蓝色粗布裤褂,长辫子盘在头顶,干净俐落。虽然肤色略黑,却是相貌甜美,身材窈窕。

  那马钰眉头一皱,不悦地道:“你们这对夫妇当真刁蛮,马某说的是若拒不还钱,便把你夫妇二人拿去抵债,原本也只是吓吓你们,怎么就成了我觊觎你的美色?”

  李镜在自己的辖地出了这样坑人的百姓,自觉颜面无光,正要开口说话,陈玄丘瞧他脸色,知道他也信了马钰所言。若是让他先说了话,自己再出面否定,李总兵势必脸上无光。

  陈玄丘的情商多高啊,所以他抢先一步,越众而出,未语先笑,打个哈哈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就由陈某来为你们评一评这个理儿,如何?”

  马钰听了顿感不悦,我都亮明身份了,你们不赶快惩办这对刁民,还要给我们评理?我堂堂启王子的门客,难道要拉出来跟这两个贱民一起评什么道理?

  马钰向陈玄丘淡淡地一瞥,冷冷说道:“我与李总兵在此说话,却不知你是何人,居然想出面料理此事?”

  李镜微显尴尬,介绍道:“这位陈兄弟,乃是本官的挚友。”

  殷受挺起胸膛道:“他还是我大哥!”

  马钰向他淡然一扫,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这……这人莫非是……他不是出京游历去了么?说是要游历三年啊,这才两年半,他怎么回来了?

  茗儿看了陈玄丘一眼,红着脸上前一步,期期艾艾地道:“他……他也是我们谈家的贵客。”

  那马钰不认识茗儿,可是有资格只说一句“我姓谈”的,而不做更具体介绍的,那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谈家啊。

  马钰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那小船娘远比她那木讷的丈夫机灵,一瞧这模样,如何还不知道这位俊俏公子不但有向着他们说话的意思,而且身份尊贵,赶紧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陈玄丘的大腿,乞求道:“请公子为我夫妻主持公道。”

  陈玄丘弯腰扶她起来,笑吟吟地道:“别急,别急,陈某今日就替我李大哥代劳,审一审你们这桩葫芦案!”

  娜扎一听,顿时瞪起了眼睛:“他说啥子?他管我爹叫大哥!那我岂不是要叫他一声叔叔了。啷个神头儿,他咋个办到的?”

  陈玄丘微笑地看了他一眼,小子,你算是血统论的忠诚拥戴者了吧?今儿叔叔就教教你如何做人!”

  第0114章 神探陈玄丘

  陈玄丘看看老艄公,突然问道:“你载了这两位客人,从对面过来时,这对夫妻在什么地方,他们在做什么?”

  老艄公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他们夫妻正在岸边,望着我们这边。”

  “见你们出现时,他们有何动作?”

  老艄公道:“这小哥儿远远就冲我们招手,只是水上风大,我也听不清楚他在喊什么,待到了近处,才听他说过一句‘客官你可回来了。’”

  殷受和茗儿不禁对视了一眼。

  陈玄丘微微一笑,又问道:“这水边哪条船是你的。”

  老艄公指了指自己那条船,陈玄丘道:“你的这条船,比这小哥儿的船似乎要好上许多,也大了些。”

  老艄公骄傲地道:“老汉水上操劳了大半辈子,若还置办不下一条好一点的船,岂非太无能了么。”

  “你这船,价值几何?”

  “嗯,三百文总是要的。”

  “他那条破船呢?”

  “呵呵,最多也就值一百二十文吧,这是极公道的价了。”

  陈玄丘问完了,又转向那个年轻的艄公:“你与妻子,住在何处?”

  年轻艄公怯怯地向不远处指了指,那是窝棚般的一个住处。

  陈玄丘道:“可有孩子?”

  年轻艄公道:“小人才成亲六个月,还没有孩子。”

  “可有父母亲人?”

  年轻艄公摇摇头,黯然道:“小人母亲早丧,父亲出海打渔时遇风浪而死,小人从此不愿出海,这才做了艄公,已经没有亲人了。”

  “哦?如你所说,你地无一垄,房无一间,又无亲眷,怎么会娶得上媳妇儿,还生得颇为俊俏?”

  那小船娘忍不住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

  陈玄丘打断她的话说道:“让你丈夫自己说。”

  年轻艄公惶恐地道:“这……这几年东边不太平,常有逃难的百姓逃过来。我娘子,就是从东夷逃来,举目无亲,后经乡亲们说合,我们便做了夫妻。”

  陈玄丘点点头,又转向了那个小厮。

  娜扎实在忍不住了,向他大声问道:“喂,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到底在问些什么鬼东西,你会不会问话呀?”

  李镜大怒:“混账东西,你怎么对长辈说话呢,要唤叔父。”

  娜扎瘪了瘪嘴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