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作品:《新书精校版

脩有些不好意思:“那卢芳聚众抵抗新室官军,这倒没什么,但他竟要引胡人入塞,却是万万不该。”

  “当初吾等就约定好了,内斗是内斗,外战是外战,这大是大非,在伯鱼讲述明白后,万脩还分得清。”

  “只可惜像君游一般明白的人,不多啊。”马援叹息:“我听说那刘文伯在三水颇得人心,已得了不少人拥戴,其势已成,若是边塞崩坏,必为其所乘。”

  所以说了半天,卢程到底怎么了?死了活着。

  “被我关了起来。”马援也没想好怎么处置他。

  “且好好关着,他有大用!”第五伦松了口气,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啊,吞胡将军韩威的担忧没错,原来安定属国真有里通匈奴者,尽管还没来得及发动。

  第五伦当下便告知二人,目前他们面对的新形势。

  “一路上杀人虐民最狠的董喜,被吞胡将军派遣南下剿‘贼’,不日即将抵达特武。他带着千余人入驻后,特武县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正愁他不来。”万脩不惧:“伯鱼,要吾等像斩汝臣一样,在路上劫杀他么?”

  马援倒是沉吟了:“正卒不比猪突豨勇,还是有些战力的。”

  第五伦颔首,只没好意思打击马援、万脩,经过上次一役,他们手下那百余骑也是散兵游勇,也就虐虐羡卒,遇上装备更好、好歹能列阵应战的正卒,绝对是要吃大亏的。

  而第五伦虽整编了千余人,但猪突豨勇训练时日尚短,难以倚仗,他也不可能跟马援来个前后夹击,那就不得不反了,这可不是好时机。

  所以,别说主动去碰董喜,如今马援、万脩得赶紧带着部众离开白土岗,转移进山里,避其锋芒。大西北别的不说,就是地方大,往山沟沟里一钻,神仙都难找。

  第五伦原本的打算,是让马援、万脩引诱董喜追击,在山里靠打游击慢慢消灭敌人,寻找机会干掉董喜,可这意味着马援部众必有很大损失。

  好在如今,已有了更好的对策。

  “伯鱼有何妙计?”马援见第五伦半天不说话,定是有对策了。

  “既然董喜与卢芳皆非善类,莫不如……”

  第五伦拿起地上一块石头,狠狠敲在另一块上:“驱虎吞狼!”

  ……

  三人合计后,觉得若第五伦直接擒得卢程来献,未免有些刻意,恐会引得上司怀疑。

  于是按照第五伦的计划,等到董喜南下后,自己要和张纯一起鼓动他速速进山剿贼。然后“碰巧”在空无一人的白土岗发现被扔在那的卢程,由此发现“麻匪”背后,居然是密谋勾结匈奴,光复汉家的卢氏三兄弟!

  如此,盗匪袭击粮队等一切怪异之处,就都说得通了。

  此事若叫对大新忠心耿耿的吞胡将军得知,那还剿什么匪盗啊,肯定直接调兵遣将,联合安定郡进讨三水刘文伯反新复汉团伙了。

  而在董喜沿着苦水河深入三水的过程中,沿途三四百里路程,队伍肯定会十分零散,在他和卢芳交兵期间,作为辅兵羡卒的第五伦,和潜藏在山里的马援、万脩有的是机会下手。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五伦料算一切,唯独没有料到,这“虎”就不听他的怂恿,董喜的心,根本就不在剿匪上。

  董喜率部抵达特武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第五伦滚出渠间障。

  吞胡将军要第五伦听董喜调遣,还能公然抗命不成?只能灰溜溜带着猪突豨勇们离开,好在第五伦早就将粮仓里的粮食运去县北三千石,还篡改了账簿,只给董喜留了一个月吃食。

  粮食不足没事,董喜可有自己的办法,还是让富户捐粮。

  “诸君也知晓,我部在北方浑怀障驻扎两月,风吹日晒,已十分疲倦,路上又饿乏饥渴,须得休整一月,然后再训练一月,方能出兵,欲速则不达啊,不必着急。”

  这说辞,和第五伦早先想要“养寇自重”时如出一辙,看来董喜难得从荒僻障塞回到膏腴之地,来了就不想挪地,什么剿匪,且养着!拖上两三个月,好好宰一宰本县肥羊,然后随便进山打一打,再假装盗匪势大退回来,继续拖,拖到入冬,就能在这好地方过年了,可不比去浑怀障吃沙子更香么!

  而对那些三番两次劝自己速速剿匪的人,董喜亦是杀鸡儆猴,反手就做了一件让第五伦、张纯都目瞪口呆的事!

  那位家中儿子被麻匪掳走的吴公哭着到障塞向董喜求助,希望他能快些进剿,救儿子回来。

  岂料董喜在和旁人确认,吴氏家财百万,存粮好几千石后,竟当场翻了脸,拔刀骂道:“你这老贼,为何盗匪放着别人不劫,就劫汝家!分明是与贼人里外勾结,先将汝子说成是被掳走撇清嫌疑,实则是派去贼营通洽消息,好怂恿本司马进山遭盗匪袭杀啊。”

  然后就将吴公抓了起来,拷掠一夜后,吴公撑不住了,“如实”招供。

  董喜洋洋得意地宣布:“吴氏勾结盗匪,证据确凿,把吴宅抄了,财帛粮食统统充公。再将这老儿押到市场上明正刑典,向吞胡将军报功,就说捕得大奸,大胜!”

  这下马威后,谁还敢劝他进山?张纯都闭嘴了,董喜这是在特武赖下不走了。

  连第五伦也只好违心地奉承道:“董司马不愧姓董,慧眼识奸!”

  而是夜,第五伦再度与马援、万脩联络时,只道:“驱虎吞狼之策可用,但在此之前……”

  “董喜必须死!”

  第99章 训练有素的医生

  前汉时,讲究政令与季节相匹配,若非军中,戮有罪、严断刑要选定在秋、冬之时。如果违背了这规矩,诸如在六月季夏行秋冬之令,就会导致灾异,禾稼不熟、风寒不时。

  可素来谨守儒礼的新朝,今年却颁布了一项法令,打破了这规矩。

  “天子有诏,方出军行师,敢有趋攘犯法者,辄论斩,毋须择时!”

  随着一声高呼,挤得人山人海的市场处,倒霉的吴公一家,除了姿色不错的女眷被董喜大发善心收为己有外,都被斩首示众,连十岁出头的孩童都未能幸免。

  十多颗人头将被挂在特武县四门之上,作为董司马剿匪有功的证据,一时间全县人道路以目,按这位司马乱杀一气的德行,等他钱粮不够时,又会拿哪家开刀?

  豪强富户尚且难以自保,普通人家被抄粮抓了丁壮,就更没处说理去了,众人无不怀念第五伦主事的那半个多月,真是罕见的县中清静无事之时。

  等到督斩完毕后,董喜洋洋得意地上了戎车,要返回县南的渠间障去,吴公家的女眷都被收押在那,董司马可以半个月不用出障了。

  眼下暮色将至,全城人又来围观斩首,街道上有些雍塞,董喜的属下毫不客气地将挡路的孩童、老人一把推到道旁沟渠里,车队在南北大道上缓慢前进。

  街道旁多是富户商贩家的两层楼舍,其中一一间便是吴公家的产业店肆,已经被乱兵抄得一干二净,连张草席都不剩,只是这本该空无一物的屋中,此刻却藏着两人。

  万脩靠在窗扉边上,细心擦拭自己的弓。

  当然不是在长陵折断,后又得第五伦所赠的那把,那是长梢弓,重量大、蓄力强,射程远,但速率也低。而手中的短梢弓质量轻,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