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作品:《小阁老精校版》
“赵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能让堂堂小公爷吃瘪!”
“是啊赵公子,快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施主,此情此景,定当赋诗一首!”此话自然是惯会见缝插针的雪浪所说。
“不要捣乱,”赵昊瞪他一眼道:“大家的菜都凉了。”
“对对对,赵施主一定要作首诗,不然我们可不答应!”食客们却跟着和尚起哄开了,一起高声道:“作诗作诗!”
听得马湘兰捂嘴直笑,却同样满目期待的望着赵昊。
赵公子推脱不过,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借花献佛……”
“知道,是公子听来的。”众人早就知道他这奇怪的习惯,哄笑着无人当真。
赵昊轻咳一声,登时满堂针落可闻,众人便听他用清朗的声音吟诵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好诗!”众人不由齐声叫好,虽然这诗不如‘最是人间留不住’惊艳,也没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深度,但自有大无畏的嶙峋风骨,更有少年之朝气。
“今日方知赵施主,仍有少年凌人气!”
雪浪感慨一声,马上提笔,将这首《竹石》敬录在楼梯口的粉墙上。
当然,按照赵昊的习惯,是不留落款的……
“给大家换一桌热菜。”赵昊吩咐方掌柜一声,方掌柜马上满脸笑容的进厨房安排了。
伙房里,大厨们运铲如飞,帮厨们刀影重重,就连伙计们跑堂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三分。
所有人心中的恐惧和忧虑烟消云散,生出无穷的干劲!
……
徐府的车队等在蔡家巷的大街上。
徐邦宁黑着脸上了辆装饰有金银纹理的豪华马车,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
府军后卫指挥使刘应芳,给徐邦宁递上冰镇的葡萄酒,一脸不解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
“唉……”徐邦宁憋闷的叹口气,无法透露真正的原因,就只能胡编个借口道:“他家长辈求到老头子那,我有什么办法?”
“行,你不动弹,我自己收拾他!”刘应芳却不想,就此轻易放过这棵摇钱树。
“我警告你,绝对不能骚扰味极鲜!”徐邦宁却黑着脸,瞪一眼刘应芳道:“不然人家都会算到我头上的!”
“好好……”刘应芳只好先应下,犹有不甘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
“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出乱子。”只听徐邦宁幽幽道:“等我的事情搞掂了,自然会一点点炮制那小子……”
说完,他仰头饮尽猩红的酒液,将酒杯狠狠掷出窗外。
……
味极鲜二楼,赵昊等人看着徐家车队远去。
“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吴康远有些难以置信,他的招式还没用出来呢,怎么就结束了?
却听啪地一声轻响,众人只见那辆豪华马车中丢出了一物。
“看来没有。”王武阳眼尖,指着街上道:“小公爷扔了个碧玉酒杯出来,这得多大怨气啊。”
“还不允许人家发泄了吗?”赵昊却不以为意的坐回了桌边。
“堂堂小公爷,何时如此低声下气?”华叔阳有些通感道:“估计咽不下这口气。”
“他咽不下也得咽。”赵昊淡淡一笑,他可知道徐鹏举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落了个满盘皆输,结果让不受待见的大儿子,当上了魏国公。
徐邦宁,注定败犬一只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这些理由都没法说出口,是以他在众人眼中,便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了。
不过如今再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了。
……
下午,最后一桌食客散去,赵昊下楼准备回家。
大堂中,马湘兰也离开琴台,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小憩。
整日在城南城北来回奔波,谁也受不了这份劳顿。上个月,她便在蔡家巷租了个小院住下,这样每日步行上下班,中午忙完了还可以回去睡个午觉,确实要比原先舒服多了。
两人便一起出了酒楼,赵昊难得的开口了。
“今天让你受惊了。”
马湘兰微微摇头,轻言细语道:
“公子胜券在握,湘兰瞎操心而已。”
“呵呵……”赵昊本想自吹几句,忽然想到雪浪和吴康远的调侃,顿时不知该怎么聊下去。
“不过能看到公子另一面,也值了。”
马湘兰朝他福一福,撑起油纸伞,挡住了过午的烈日,也挡住她脸上羞涩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助者,天助之
翌日,南都察院中。
赵锦的轿子刚落下,就看到马御史在那里等着自己。
“今天没有唱戏啊。”赵锦半真半假开句玩笑。
“还能天天唱吗?总得办正事不是。”马御史尴尬的笑笑,请他进了自己的值房,然后拿出了那份弹章道:“晚辈已经拜读完了。”
“怎么样?”赵锦淡淡问道:“有什么要斧正的地方?”
“有几处地方,传闻与实情有些出入,这也是很正常的。”马御史小心措辞道:“晚辈已经附了小条,夹在里头,还请前辈再斟酌斟酌。”
“好吧,我就再斟酌一下。”赵锦便收起了那弹章,站起身来。
马御史赶忙躬身相送。
回到值房后,赵锦都没打开那弹章,便直接丢进煮茶的小炭炉中烧掉了。
就像这份弹章,从未存在过一般……
然后,他便关上值房的门,上了轿子,急匆匆进了太平门,穿过小校场,来到不远处的成贤街。
到了成贤街上,规模宏大的国子监便在眼前了。
……
今天是南京国子监录科考试的日子。
原本赵守正是可以获得举荐的,但他苦学半年、信心十足,坚持要自己参加录科考试。
对此赵昊自然十分高兴,反正考砸了也有周祭酒托底,就当是老爹的战前练兵了。
于是,这天清晨,一大家子人便将赵守正送进了国子监,然后在牌楼对面的茶馆中,一边吃着早茶,一边等待他考完。
范大同也在茶馆中,津津有味吃着灌汤大包。
赵昊无语的看着他,这厮不该在这里的,他应该在国子监的。
提前三天,赵昊就喊来范大同,让他务必参加科考。为防他临阵脱逃,还反复明示暗示,就差直接告诉他,你百分百能通过了。
可这厮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今天却直到国子监关门后才姗姗来迟,然后一拍脑袋说了声:
“啊呀,迟到了。”
然后便施施然坐下来,和赵昊等人一起津津有味吃早餐了……
这份烂泥扶不上墙的丧劲儿,简直恨得人牙根痒痒!
见赵昊一个劲儿的瞪自己,范大同只好举手投降,实话实说道:“贤侄的好意我都知道,可叔叔我心境已坏,根本静不下心来,坐都坐不住,更别说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