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作品:《小阁老精校版

动静来,吵到师父午休。”

  “啊,还得干活?”华叔阳俊脸上满是惊诧,堂堂无锡首富、华太师之子,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废话,那天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王武阳白他一眼道:“我进门之后,天天干活,就没歇过一天。”

  说完,他便往高武的床上一躺,伸个懒腰道:“可算有替我干活的了……”

  高武这时候会去前头帮忙,王武阳正好鸠占鹊巢,趁机眯瞪一会儿。

  “你……”华叔阳这才知道,王武阳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看着手里的抹布,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我能让书童来干吗?”

  “不行,师父说过,事必亲躬、身体力行,方能磨练心性。”王武阳断然摇头。

  华叔阳颓然问道:“洒扫庭院、端茶倒水、捏肩捶背,还有洗菜摘菜,我都得干?”

  “一样也少不了。”王武阳惬意的闭着眼道:“不这样怎么磨掉你身上的骄娇之气?不这样怎么让你找到赤子之心?不这样怎么让你不再浮躁?”

  “呃,好吧……”华叔阳一想也有道理,横竖王武阳也是王家的公子,他都能放下身段干的活,自己没道理做不来。否则岂不让师父看轻?

  想到这,他便端起水盆,拿着抹布,开始干活。

  ……

  一个时辰后,约莫着师父要醒了,王武阳也从高武房里伸着懒腰出来了,见华叔阳还在吭哧吭哧擦着窗台。

  他伸手抹一把华叔阳刚才过的地方,然后把手指给他看道:“还有灰呢,没擦干净。”

  “这是外头,用那么认真吗?”华叔阳翻翻白眼,小声嘟囔道:“整天下雨,怎么擦干净?”

  “你以为这只是让你干活?”王武阳摆出大师兄的架子,教训道:“这是修行,懂不懂?”

  “我学的是数学,又不是扫地擦地!”华叔阳气得把抹布往地上一丢。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却见赵昊不知何时,负手立在了门口。

  这话听得巧巧险些背过气去,要说论起懒来,这蔡家巷,不,这金陵城里还有比的过你赵公子的吗?

  怎么就有脸这么教育徒弟呢?

  孰料华叔阳却露出受教的神情,躬身捡起抹布道:“师父,我错了……”

  “知错就好,好好干活吧。”赵昊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在二徒弟心里,竟也有如此份量,一时间都不好意思装下去了。

  他便对华叔阳温声道:“你既然要参加乡试,暂时不要分心数学,先和武阳一起好生温书作文,若能考个解元出来,我就为你通讲《初等数学》。”

  “是,师父。”华叔阳登时眼前一亮,顿觉干活有劲了。

  “师父,你不是也让我中解元吗……”王武阳闻言慌神道:“解元只有一个啊?”

  “那就看你们谁有本事了。”赵昊笑眯眯说一声,然后瞪他一眼道:“你以后少欺负师弟。同门要友爱互助,记住了吗?”

  “是,师父。”王武阳自然比华叔阳还要恭顺。

  “知道了还不快点去摘菜!”赵昊挥挥手,把王武阳赶去了伙房。

  “其实用不着他们帮忙。”巧巧给赵昊端上一盘龙眼,小声道:“原本一个还好,现在两个徒弟干活,我都快要失业了。”

  “放心,他们都不会做饭。”赵昊笑着安慰巧巧一句道:“你要是实在没事干,还可以帮我剥龙眼嘛。”

  “想得美!”巧巧伸手打了赵昊脑袋一下,转身跑掉了。

  赵昊笑着坐回交椅上,一边剥着晶莹剔透的龙眼,一边看着悄然出现在东天的彩虹,不禁有些醉了。

  第一百零九章 等着等着,情绪就出来了……

  第二天,唐友德又来蹭早饭。

  见赵昊身边又多了个举止不凡的徒弟,唐友德已经不知该怎么恭维了。

  “公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广收门徒,这是要桃李满天下啊。”

  赵昊从鸡汤碗中,夹一枚泡软的豆腐皮包子,轻轻吹着热气,随意说道:

  “那多累啊,我可不打算收那么多徒弟,还是等将来,有机会建所大学再说吧。”

  “大学?”唐友德也接过王武阳递上的一碗,一边喝着鸡汤,一边两眼放光道:“肯定很赚钱吧?到时候公子可不能撇下我。”

  见这胖子浑身铜臭气,华叔阳小声问王武阳道:“这人谁啊?”

  “撞大运遇上师父的商人,”王武阳撇撇嘴道:“师父有事交代他办。”

  “哦……”华叔阳倒不像师兄那般,对商人有什么成见。

  一边吃早饭,赵昊一边问唐友德道:“那事儿有动静了吗?”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风声一放出去,当天那些丝商还挺客气,第二天就真变了脸,说不能卖丝给我们唐记了。”唐友德竖着大拇指,拍一记马屁,然后笑道:“我再三追问,才知道原来是苏州商会的会长刘正齐发了话。那刘正齐可不只是洞庭商帮在南京的首领,还是咱们金陵丝业行会的副会长,那些丝商敢不听他的话,甭想在南京苏州混了。”

  唐胖子本就没打算入这行,自然也不会这事放在心上,权当个笑话讲给赵昊听。

  “能说到做到,刘员外真乃信人也。”赵昊不由笑道:“他要是不肯咬钩,我这出戏还不知该怎么演下去了呢。”

  唐友德这下咂出味来了,看着赵昊问道:“公子和姓刘的有过节?”

  “过节大了去了。”赵昊笑答道:“我本该喊这厮一声岳父的……”

  “啊?”唐友德闻言大吃一惊道:“还有这么一段?我还没听过呢。”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赵昊起身进去房中,一边换衣服,一边对留在外间的唐友德道:“年初,我家老爷子一出事儿,这厮就巴巴跑来退婚。”

  “哦?这么贱?”唐友德马上同仇敌忾道:“果然不是好东西!”

  “前日,就是咱们从白鹭洲回来之后,这厮又跑来了。居然敢用我爹科考的事情来要挟退婚,被我拒绝后,还放话说要我们上门求他退婚!”

  “这怎么可能呢?士可杀不可辱!何况公子乎?”唐友德拍着马屁,看到赵昊穿戴整齐从西屋出来,不由一愣,问道:“这是要出门?”

  “对啊,求刘员外退婚去……”赵昊说着坐下来,王武阳赶忙蹲下身,帮师父穿好了丝云履。

  然后赵昊便施施然往门外走去。

  “呃……”唐友德好生尴尬,半晌才讪讪笑道:“公子还真是每每出人意表。”

  “快跟上吧。”赵昊笑着招呼一声道:“少了你唐老板,我这戏可没法唱。”

  “师父,我们呢?”两个徒弟巴望着赵昊。

  “在家看门。”赵昊笑道:“为师回来给你们买糖吃。”

  ……

  赵昊来到巷口时,便见一辆气派的崭新双驾马车,带着淡淡的桐油气味,静静停在那里。

  两匹高头大马都是通体黑色,没有一根杂毛,车辕上还包着刻以云纹的黄铜。

  车厢整体是用花梨木制成的‘清油车’。所谓‘清油车’是指车厢以木材本色做漆,如此方能显出木料之名贵。

  再看后梢横木上的填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