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作品:《小阁老精校版

道了……”赵守正点点头,他是老考生了,自然晓得利害。只要考生摊上官司,就别想参加科举了。

  赵守正担忧的看着儿子,抓着他的胳膊道:“我儿千万小心,不要让人伤到你、也不要太过火,略施薄惩,出出气也就行了。”

  “我自有分寸,父亲安心。”赵昊微笑着点点头,赵守正才放开手。

  等他跳下车来,那三十条精赤着上身的壮汉也早已下车,提着木棒围拢过来。

  “公子吩咐吧,哪一家?”汉子们跃跃欲试、七嘴八舌的问道。如今在蔡家巷,谁不想为赵首富出力?

  赵昊心说我也不知道啊,便看向打头的那辆马车。赵显从车厢内探头张望,见状指了指斜对过那家高墙深院的大户。

  赵昊抬头一看,只见那家门楣上,挂着个‘钱府’的匾额,便冷笑道:“一个商人家也敢称府,拆了它!”

  吴玉闻命,马上将手中木棒抡圆丢出,便见那大棒如流星般飞向钱府门楣,砰地一声,把那匾额砸成两半,跌落地上。

  “撞开门,打进去!”赵昊冷哼一声,吩咐道:“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得令!”壮汉们便踏碎匾额,朝着钱家大门狂奔而去。

  转眼,七八个大汉同时用肩膀撞在了两扇紧闭的大门上!

  便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大门的门闩被直接撞断,两扇门页猛飞开去,将闻声赶来查看的钱家下人,一并撞飞出去!

  “干他们呀!”

  大汉们便狂呼乱叫着,高举着木棒蜂拥而入,见东西就砸!

  乒乒乓乓、咔嚓咔嚓!

  眨眼间,就将钱府耗资不菲的前厅砸了个稀巴烂……

  这时,钱家的家仆男丁终于抄家伙涌了过来。钱老爷子也披散着头发,穿着趿鞋从后宅赶来,看到自己的古董、字画、家具,都被砸得稀烂,他登时火冒三丈,指着那些正在砸得过瘾的壮汉破口大骂道:“暴徒敢尔,还不给我拿下!”

  钱家的家仆男丁,加起来也足有三十来号,且手里拿着铁家伙……大明不禁民间持有武器,是以家家皆备有刀枪。

  再看来者虽然凶横,却只拿木棒,便壮着胆子一拥而上。

  殊不知,人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打架高手。且棍乃百兵之祖,南京诸卫尽习俞大猷的子母三十六棍,连倭寇的刀法能克制,不要说这些拿着寻常兵刃的草鸡瓦狗了。

  几乎是一照面,钱家的男子就被打飞了兵刃,转眼又被打翻在地。

  蔡家巷的汉子们,便挥舞着木棒,朝着这些人的四肢和臀部猛揍起来。他们打惯了架,知道哪里打着疼,哪里不能打。

  蓬蓬蓬蓬的钝器着肉声中,各种声调、各种口音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钱府。

  “哎呦,娘唉……”

  “啊,疼死我了……”

  “饶命,好汉饶命!”

  钱家的男丁们被揍得满地打滚,惨叫求饶,还有人被打得拼命哭嚎,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

  钱府的女眷自然早就被惊动,可哪个敢出来查看?她们在后院瑟缩成一团,惶恐的哭声比前院还大。

  见自家儿孙和家丁如此不堪一击,钱老爷下意识想逃,可他两股战战,根本动弹不得。

  这时,他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正立在对面的门外,神态平静的看着自己。

  他猛然记起,此人乃是赵守业的小侄子,这才知道招惹了哪路灾星。便色厉内荏的指着赵昊,颤声喝道:“赵家小子别张狂,这里是南京城,我已经报官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赵昊却轻蔑的一笑。

  高武搬了把太师椅,搁在他身后。

  赵昊便一撩衣袍下襟,大马金刀坐下来道:“把正厅也砸了!”

  那些蔡家巷的壮汉,便丢下被打得爬不起来的钱家人,又朝着二进的正厅奔去。

  第九十六章 秉公办案李官差

  钱老爷有句话没说错,这是遍地权贵的南京城,光天化日之下,岂容这般聚众入室打砸?

  ‘嘟嘟……’

  顿饭功夫,便有上元县的官差,一边吹着竹哨,一边冲进了钱府。

  “住手,都住手!”

  而此时,蔡家巷的汉子们,已经砸完了正厅,收起了木棒,若无其事的站在赵昊身后。

  看到头戴平顶方形帽,斜插鸟毛的官差终于赶到。早就被吓破胆的钱老爷,一溜烟冲了出去,朝着那官差哭喊道:“李老爷给小老儿做主啊,这些暴徒居然敢在南京城入室行凶,看把我们家砸成什么样了……”

  来的官差不是别人,正是李九天。他那日被副都御史着人送回县里,虽然没有被县尊开革,却也丢了在蔡家巷的差事,被发落到快班,成了个没什么油水的捕快。

  不单杀人放火之类的刑事案件,县境内发生打架斗殴,也是捕快负责处置平息,是以李九天一接到报案,马上带人赶到了此处。

  他先看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钱家人,再看看被砸得稀烂的钱家前院,最后才把目光落在了赵昊身上。

  “呦呵,这不是赵公子吗?”李九天登时两眼凶光四射,双手攥得叭叭直响。

  “李九天,你怎么混到这儿来了?”赵昊翘着二郎腿,也没什么好声气。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李九天咬牙切齿道:“今天不好好报答公子一番,咱李字倒过来写!”

  看到李九天跟赵昊有过节,钱老爷心下大定,便狐假虎威的指着赵昊大声道:“都是这小子指使的,李差爷先把他锁起来!”

  “你急个屁啊,问不清楚就抓人,老子回去怎么交差?”李九天瞪了钱老爷一眼道:“这帮人都是蔡家巷的,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是是。”钱老爷讨了个没趣,缩缩脖子不敢插嘴。

  “到底怎么回事?”李九天便冷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钱老爷心里跟明镜似的,却装出一脸无辜道:“他们一进来就打砸一通,比土匪还狠。”

  “你会不知道?”赵昊冷笑一声,指着钱老爷道:“你那好女儿殴打亲夫,你这个当父亲非但不劝和,反而让全家人一起围殴,将我大伯打成重伤,眼看就活不成了!”

  “啊?”钱老爷闻言先是一惊,旋即跳脚道:“你胡说,他还是自己走出去的呢!”

  “他内脏受伤,撑到我家就不行了!”赵昊猛地一拍椅子扶手,起身悲愤道:“钱氏乃我赵家之人,犯了赵家家法,我要拿她回去交给老爷子处置,你却横加阻拦,命人持利刃朝我们大打出手!我的兄弟们被迫自卫才出手,谁知你钱家人,如此不堪一击……”

  “休要颠倒黑白!”钱老爷气得直哆嗦道:“你说你大伯活不成,倒是抬来让我看看啊!”

  “正要抬来跟你钱家索命!”赵昊说着一挥手,便见两个壮汉抬着块门板进来,门板上直挺挺躺着个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口鼻处还不断有血迹涌出的中年男子。

  赵显一身素服,双目红肿的跟在旁边,哑着嗓子哭泣道:“父亲啊,你不要丢下我……”

  钱老爷子定睛一看,登时魂飞魄散,那奄奄一息躺在门板上的,不是自己的女婿赵守业,又是哪个?

  “我伯父乃堂堂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