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知你是个好华服雅食、豪宅美婢的。是时候略享太平了,不要苦了自己。”

  李素心中闪过一丝隐忧:莫非刘备已经被眼前的小胜所迷,产生了暂时满足于当“辽东王”的懈怠么?

  不过也对,汉灵帝没驾崩,朝廷威望也没彻底扫地,这个节骨眼上,反而是真正绝对忠于朝廷的人,才会产生小富即安的满足感吧。

  毕竟之前头顶上一直有刘虞、公孙瓒压着,刘备始终是在给人打工。

  而辽东险远,跟辽西隔了四百里的无人区,所以尽管这里隶属于幽州,多年来的汉朝政治实践却是由辽东太守一言堂说了算,幽州牧/幽州刺史也就大是大非的问题过问一下,其他根本不管。

  所以,辽东太守也算是上面无人制约的、实际掌控了三分之一个幽州面积的封疆大吏了。

  要是不满足于暂时当“辽东王”,那才不正常,除非是早早就有不臣之心了。

  李素知道这事儿必须要想办法慢慢劝,不好说得太直接,否则岂不成了教唆一个大汉忠臣对朝廷起异心?

  “先让玄德兄过两个月好日子缓口气吧,等攻下襄平,再找个机会委婉劝劝。就算不能说服他有更大的野心,大不了暂时用‘天下还未太平,张举张纯惹出来的贼乱也未彻底平息’,鼓舞他振作,配合友军越境击贼。”

  李素琢磨了一番后,脑中便存了这么一个腹稿。

  或许有人会奇怪:要是等襄平都攻下了,张纯都授首了,还怎么借口举纯之乱没有彻底平定呢?

  李素也觉得这个问题比较为难,搜肠刮肚想了很久,大致找到了几个模棱两可勉强可用的借口:

  首先,鲜卑乌苏部的乌苏,之前配合张举突围时当了弃子诱饵,往南窜入了青州,以泰山郡为根据地,祸害青、冀,还把青州黄巾军给点燃了,尤其是在山东半岛上祸害了不少地方。

  如果刘备将来贪图逸乐,倒是可以劝说刘备“善始善终”,向刘虞请命帮友军击贼。

  刘虞作为州牧,本来就是有假节钺、越境追杀叛军的权力的,所以可以下这个令。

  历史上后来的辽东太守公孙度,也是从辽东半岛渡过狭窄的渤海海峡,到东莱击破过青州黄巾。公孙度还因此占领过东莱郡好多年。

  大不了就劝说刘备以此为戒,防止刘备暂时觉得大功告成而沉迷享乐。

  如果乌苏和东莱的青州黄巾军还不够,那就拿辽东周边玄菟郡、乐浪郡被高句丽侵扰的地盘作为眼药,给刘备找点事做,提醒他忘战必危。

  玄菟郡郡治高句骊县(今沈阳,前面的辽东郡治襄平则是今天的辽阳),以及乐浪郡郡治潮鲜县(今平嚷),如今可都还在高句丽的侵扰之下。历史上公孙度当辽东太守时也彻底肃清收复了,还占了高句丽的很多土地,把高句丽打得满地找牙。

  可不能让刘备沉迷于接着奏乐接着舞呐。

  第119章 饮马辽河

  辽东属国其他县城的收复进展速度,一如李素想象的那般顺利。

  在昌黎城内安民工作完毕、开始修整城池之后。短短三五天内,关羽、赵云骑兵四出,跑马圈地,把扶黎、宾徒、无虑三座县城重新收归朝廷治下。

  这些小县城要么是处在无政府状态,要么就是只有零散几百个叛军士兵驻扎,根本一点都不敢反抗,朝廷大军走到那儿就立刻投降了。

  四月初七,李素在昌黎跟鲁肃探讨了以工代赈的具体实施之后,就赶去了叛军在辽东属国最后的据点徒河县。

  徒河县里名义上的最高长官还是乌苏部的乌仆。

  不过因为他那两千嫡系骑兵,之前被难峭王调走、在小渝水河边的却月阵之战中被关羽击溃了大半。所以乌仆对于徒河县的防务,如今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话语权了。

  李素到来之前,张飞已经聚集了刘备军中大部分步兵兵力围城,而且是四面围定,一点突围的活路都不留。

  还用井阑对着城中压制放箭、以彰显汉军攻城的武力,让叛军知道“就算死战到底,汉军也能打出非常漂亮的交换比,一个汉兵至少能杀好几个叛兵”。

  李素来了之后,又让士兵们在城下用长杆挑着难峭王、难楼叔侄,外加伪军师阎柔的首级,叫骂打击叛军士气。

  让叛军确信他们已经毫无外援、刘备已经在昌黎彻底掌控了局势;而张纯远在襄平,也丝毫没打算来救他们。

  如此喊话了两天之后,李素又是傍晚时分一堆箭书射进城去,上面无非是说。

  “凡是汉人官兵,斩送乌仆首级来献,其本部人马一概既往不咎,并且可以保持原有编制不打散收编为官军。同时,斩送军官本人,可以由朝廷正式任命,就地授予徒河县丞或县尉之职。”

  这些信射上城去之后,当然有相当一部分第一时间就被其中的胡人铁杆心腹交给了乌仆本人,乌仆看了之后大惊,立刻严厉搜查、要求一线官兵上缴全部的汉军招降信。

  但因为射上来的信有好几十封,搜缴时难免有错漏的,乌仆神经紧绷疑神疑鬼,难免冤枉了一两个明明没私藏信件的士兵。

  其中一个汉人屯长,一开始也拿到了信,也看了,但看完之后觉得这东西会动摇士气,就第一时间主动丢到了城下。

  结果乌仆来搜查对质的时候,说旁边有人告发这位屯长确实拿过劝降信,逼他叫出来。那屯长说信已经丢了,乌仆却以为他撒谎、实际上想暗算自己。

  一紧张就发生了擦枪走火,乌仆命令身边的胡人亲兵把那个汉人屯长斩首示众、弹压军纪。

  这一下可点爆了火药桶,汉人官兵本来就对乌仆颇为不满了,加上觉得跟朝廷对抗下去没活路,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兵变。

  城里的四千多汉人士兵也不知道是谁组织的,反正就是其中一伙人挑头攻入了乌仆的胡人亲兵营帐,一顿砍杀。

  其他汉人士兵听到了呐喊声,也没头苍蝇一样炸营了,壮着胆子跟在后面杀人,还有些去开城门迎朝廷大军入内。

  一夜的混乱,累计砍死了一千多人。

  其中有七八百是乌仆身边的铁杆胡人亲兵,火并的汉人也死了两三百。还有数百无辜的城中百姓,在混乱中被双方不辨敌我打死了。

  张飞带着兵马进城的时候,几乎是兵不血刃。

  “伯雅,还是你厉害,这徒河县虽然迟早攻得下来。但能像这样靠敌军内讧就轻松拿下,还是少死了不少人。”

  张飞洋洋得意,同时也免不了感慨赞叹。

  “这有什么,善战者擅用势。我军挟朝廷大义而来,又以雷霆攻势摧垮了胡酋的主要兵力,剩下的汉人士兵本来就是可以动摇争取的。要不是昌黎那边难峭王叔侄昏招迭出,这边也不能这么轻松。”

  李素倒是毫不居功,直说是关羽赵云在正面主战场打得好,才创造了优异的外部条件。

  张飞叹道:“罢了,这次大哥让我驻守屯粮水寨、监视徒河这边,都没捞到多少临阵厮杀的机会,二哥和子龙这会可都是斩将立功,再下去子龙都要升得比我高了。”

  李素哈哈大笑,拍拍张飞肩膀:“朝廷官职有那么重要么?关键是大哥更信任谁。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保护屯粮之地和粮道,虽然不容易出出彩,但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