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觉得刘备做得很对,士气高涨,纷纷盛赞他仁义爱民,令人景仰。

  鲁肃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脑力全开,搜肠刮肚想道:“府君,既然决定接收流民,如今才刚要二月初,还赶得上春耕,不如组织这些百姓在这儿自耕吧?

  我看阳乐、徒河两县,本就人口众多,田地开发也有一定的基础,尤其这渝水两岸,更是从辽西至此数百里内,最好的肥沃良田了。要养民也不能白养,就当让糜治书辛苦点,运半年粮食,扛到这些百姓八月秋收,就能成倍反哺了。”

  李素在一旁叹道:“我们怎么可能熬到八月秋收还没平灭张纯?到时候有粮,也不过是回填亏空,对于战事是没有帮助了。只能算是止损之策,免得百姓白白闲着。

  依我之见,可以把最初陆路派来运粮的牛车驮畜,全部就地租给百姓,到秋收时收取百姓相当于四成收成的牛租。牛也不用每户一头,可以给百姓或五六户、或十余人分时租赁。如若还需要官军提供口粮、种子渡过春荒的,所欠口粮秋收后翻倍偿还。”

  他这也是止损的办法,已经有点类似于后来毛玠为曹操想的屯田之策了。

  但李素不想屯田的计策过早泄露,所以稍微做了点优化,只把“租牛”作为定例推广开来,同时租税也降低到四成,免得被天下人瞩目。

  正版的屯田,官府是至少收走一半收成的,但是对民众的组织度也更高,除了给牛还要给农具和种子。

  而刘备军因为去年截获了张举在渤海郡掠夺的所得,剩下的牛超多,除了给糜竺卖掉换钱的以外,至今还保留了将近两千头没卖完,作为拉车运输军需物资的驮畜。

  这样一来,刘备改辎重牛为租牛,也可以说是权宜之计,其他人根本不会关注。

  另外,租牛之法也比屯田制寿命更长、更能细水长流,后世一直到五代十国的战乱期间,为了快速筹措军粮、又给流民一条活路,五代各国都有实施租牛法。

  租牛法的好处是比屯田更加轻民简政,操作简便,给屯田官盘剥百姓的空间也更少——

  因为完全版的屯田制,有时候百姓最初两年困难期过去后,春荒时已经有一定的口粮积蓄、也有留了种子。但屯田官为了多收利息,经常不管百姓需不需要种子,都强行摊派借贷给百姓种子、秋收时翻倍甚至三倍收回来。

  这个弊端,就跟宋朝王安石的青苗法、到了执行层面被强行摊派、让不缺粮的百姓也被背上高利贷,是一个道理。

  而相比之下,牛对于绝大多数百姓而言,始终是一种非常奢侈的大宗财产,在每户人家只有几十亩地最多百亩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充分利用一头牛的劳力。所以牛肯定是百姓所缺的,租牛不存在害民摊派的问题。

  这样一来,李素就把屯田制改良成了“口粮、种子和农具,只在大灾流离初年、百姓确实啥都没有的时候,才租给百姓、收取高利。等百姓缓过气来,这些东西可以自给自足不想付高利贷时,就只租牛”。

  当然了,在封建时代的行政管理效率下,任何制度都不可能完全没有弊端和盲点,租牛制比屯田制管理省力很多,但时间久了也是会出问题的。

  后世五代之初的后梁,朱温就在汴梁附近租牛,后来后唐后晋后汉三朝也一直收朱温租出去的牛的牛租。但实际上因为已经过了几十年,很多牛都老死了,老百姓都没用到牛,还在交高达四成收成的牛租。

  一直到周世宗柴荣即位时,体察民情的柴荣深入民间梳理了一遍牛况,一番大普查,才把已经老死了的牛的牛户免租了。

  不过这些弊端,跟刘备和李素是没关系了,“牛老死还收租”这种事儿,起码是屯田了二十年后才会发生的,刘备眼下收获的就只有纯纯的民心和感恩戴德。

  “那就依伯雅所言,给百姓口粮、种子与租牛,换取秋收时的收成。子敬,这事儿你和子泰(田畴)负责,子泰是无终人,又担任簿曹数年,对齐民垦荒应该比较在行,你俩商量着办。百姓们如果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的,也不勉强。”

  鲁肃拱手答应:“府君放心,我与子泰定然尽心尽力,府君以军粮拯百姓于水火,百姓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租税高呢。”

  李素等安排完之后,又补上一句提醒:“兄既安排百姓屯田,也要做好进一步防备乌桓难峭王袭击的准备。依我看来,如果难峭王知道我军屯田为长久之计,在春耕时是不会出来骚扰的,他们巴不得我们多种点粮食。

  但是,一旦春耕结束、北地粮食生长周期又长,夏季无需多少农忙,我怕难峭王会打出击败我军、占领屯田区以待秋收的打算。

  去年张举与丘力居被我们的抢割青黄麦制碾转之法摆了一道、粮荒至今,他们不会不吸取教训的。今年他们肯定会趁着连青黄麦都还没抽税的盛夏,就提前占领屯田区。我们要做好野战的准备。”

  李素此言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关羽张飞纷纷请命:“大哥,难峭王要是敢出城野战、破坏屯田,就交给咱吧。咱渡过小渝水,务必在河东岸就阻截住难峭王,给他迎头痛击,不会让他威胁到河西的屯田区的。”

  刘备想了想:“伯雅,你就和云长、子龙负责盯住难峭王。翼德,你谨守小渝水河口的屯粮水寨,两处都不得有失!无论难峭王进攻哪处屯粮点,都要迎头痛击!”

  第111章 屯田不是请客吃饭

  二月初二,龙抬头。

  大小渝水河畔,寒风依然凛冽,一群群数以千计的流民,无助地聚居。有的每天想办法下河捞鱼,有的想摘点开春刚冒芽的野菜。

  但因为人多菜少,一点野菜嫩芽都有可能抢破头、酿成群殴打出人命来。

  其中也有一些是阳乐县本地的富户,去岁勉强藏下一些梁、麦的种子,可眼看着面前的乱象,很多人明知再不下种有可能错过农时,也依然犹豫不敢种植,看着成熟的农田白白搁置。

  万一刚撒下去的粮种被人挖了呢?万一被其他双目血红的流民发现你居然还藏了种子,要分大户呢?

  所有人都如此绝望,尤其是去年从了贼带了路的,偶尔悲从中来时还有几分力气,纷纷仰天号哭:“天杀的张举张纯,怎么就瞎了眼跟着那群豺狼,还不如朝廷在的时候呢。”

  更多的则是连哭都不肯哭,节约一点体力。

  哭,容易饿得快。

  鲁肃和田畴在小渝水西岸、阳乐县南的荒田开展工作时,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鲁肃生在东海郡,那儿好歹是温暖膏腴之地,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状,也是颇为不忍。

  他让下属的小吏们立刻开始宣传:

  “刘府君开赈了,愿意种地还债的都来听听。刘府君从军粮中拨出口粮,每丁每日一升粟,秋收后还两升。朝廷租给耕牛,牛租为收成的四成。缺乏农具和种子的另算。

  愿意屯田的最多可占荒田百亩,先到先选,取竹筹占田。渝水两岸的田土都是熟田为主,当年就能有收成的,可不要错过了。”

  如果是开坑完全没人种过的荒地,鲁肃开出这样的条件当然很少会有百姓答应,因为第一年开荒基本上种不出什么东西。

  但大小渝水两岸本来就是熟田,只是因为战乱、百姓逃散、本地人也被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