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品:《三国从忽悠刘备开始精校版》
坐在家中暖阁,自有美貌婢女服侍他洗脚。
刘焉斜躺在软榻上,身后一婢揉腰,一婢敲背捏肩,他缓了一会儿,眯着眼吩咐:“把今日收的拜帖和文刺呈上来。”
婢女立刻呈上,他就随手一份份翻阅起来。
白天让管家排预约的时候,刘焉本人其实压根儿就没空细看。所以等夜深人静了,再挑重点读一遍。
管家收了李素的钱,这时候就把曹操那封介绍信和李素写的那卷书放在最上面。
这个小动作很关键,至少价值一贯五铢钱。
因为刘焉年老精力衰弱,按他的习惯,如果连续读到两封拜帖都是没营养的客套话,他就会错觉今天没发生什么大事,剩下的很可能就不看了。
“嗯?曹操?大司农家那混小子,很少荐人到我这儿来。”刘焉扫了一眼,心里首先就留了个第一印象。
曹操这人素来是不太礼貌的,也不喜欢跟掌管礼仪务虚的官员结交。
大司农和太常卿,也是一个最铜臭实利、一个最虚名清贵的职务,所以曹家人找上他,刘焉难免会好奇。
他忍着不快继续往下读,但很快表情就变得精彩起来。
“还有这事儿?”他一把把曹操的介绍信丢在一边,又翻看起李素写的书,而且是直接卷到最后一段,看刘备的事迹。
“好字!中正端方,倒是与太学门口立碑的体仿佛,看来也是个治学严谨之人。果真十户之邑,必有忠信啊,草莽寒门,也有苦学之士。”
刘焉看到李素的书时,刚入眼帘,第一反应居然是感叹了一会儿字非常漂亮,首先就留下了一个好印象。然后,他才想起自己是被曹操提醒、应该以看故事为重。
于是便继续往下读。
“冀州中山郡官员,刚好是冀州与幽州之间的边郡,老家却在涿郡,也就是州界的另一侧……”
“之前已经在中山告首、追杀反贼有功,却因为反贼突围逃过了州界,冀州官员眼睁睁看着,因为朝廷法度而不能追击,只能坐实反贼祸害他的故乡……最后在向朝廷禀报完贼情后,果断弃官回乡、募集乡勇省亲救难?!妙哉!”
刘焉越读越兴奋,这个素材太好了!绝对值得作为朝廷近期讨论的热点!作为抨击现行刺史放权尺度的典型论据!
他酝酿向陛下进谏“废史立牧”的事儿,也有一两个月了,这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啊!
“奴婢该死!可能是捏重了。”旁边一声娇软求饶的女人声音,把他从惊喜中唤醒。
“不关你们事,退下吧。”刘焉意气风发地摆摆手。
原来刚才是他读到精彩处,难免想要击节叹赏。婢女见他不耐烦地耸肩摆手,还以为是摁重了。
婢女连忙退下,他一招手,府上管事便凑到近前,刘焉吩咐道:“你明日去知会一声,便说愿意即日接见这李素。”
“喏。”管事连忙答应,这就要退下。
刘焉很快又改变主意:“回来!算了,还是提到后天吧——明日,你先把董侍中请来府上,我有要事与董侍中密谈。”
“喏。”管事多往返跑了一趟,再次退下。
第034章 没有反贼杀害朝廷使者,咱就制造一股反贼
第二天一早,刘焉府上的管事,就先去找了李素,通知他可以提前一天觐见。
然后又临时去了侍中董扶府上,说刘焉请他过府。
董扶跟刘焉私交非常好,被刘焉隐隐引为智囊,便如袁绍之于何进。所以刘焉突然相召,董扶也毫不犹豫地欣然前往。
这个董扶,《三国志》里几乎没提,但在《后汉书·方士传》里却算第一等名士。
他是益州广汉郡人士,为当世蜀中头号大儒。早年在成都治学,曾得朝廷三公十次征辟、三次察举为贤良方正、有道博士,他才出山为官。
董扶的经学水准,在朝中大儒里绝对能排上前三,连卢植、郑玄都远不如他。
除非卢植和郑玄的恩师马融复活,才有可能压过董扶。(董扶辈分很高,今年已经81岁,三国志上之所以没名气,是因为他只剩两年寿命,董卓进京后他就老死了)
不过董扶最著名的本事,还是他的谶纬之学。
也就是夜观星象、解读民谣图谶,预言天下大势。
他的这项能力,堪称当今天下第一。
自前些年黄巾贼起、天下大乱之后,董扶多次预言何处将乱、何处安宁,让汉灵帝都刮目相看。
虽然不敢说他的预言解读100%准,但绝对是如今世上还活着的人里,公信力最高的。
刘焉昨日得了李素提供的把柄,正要再次推动废史立牧,但动手之前,还想跟董扶商量一下具体操作。
……
半个时辰之后,董扶乘着轻盖牛车,飘然来到刘焉府上。
只见他鹤发童颜,清癯瘦削,仙风道骨。一副纯银色的长须垂至胸腹,完全就是星宿老仙的造型。
他官居侍中,之所以还坐牛车,当然不是因为买不起好马。而是马车过于颠簸,上了年纪的人受不了,慢吞吞的牛车刚好合适。
刘焉亲自出门百步迎接,礼敬有加,还扶董扶下车。
两人入内叙礼,随后刘焉就把曹操的介绍信和李素写的东西递给董扶。
等对方看完后,刘焉就开门见山垂询:“董公,今日有一事委决不下,特请您商议。依你之见,如果我等把这个‘涿郡刘备’的事迹宣扬出去,弄得人尽皆知,使朝野议论‘刺史无主动调兵越境剿贼之权’的弊政,可有把握让陛下收回此前成命、准许设立州牧?”
董扶仔细推敲,又问了一些细节:“这事儿不好说,得看能激起多大的朝野议论了,而且要宣扬得不着行迹。若是让陛下一眼就看得出,是阁下在幕后推手,陛下定然会怀疑你另有所图。
另外,纵然陛下因这个由头,允许从此设立州牧。你若第一个请为州牧,也难免惹人猜忌,以为你有割据之心。至少也要先一心为公,举荐几位其他朝野人望的耆宿,先担任那些如今被战乱波及的州的州牧,而后你才能自请——万不可为天下先。”
刘焉捻须细思,觉得董扶之见,果然是持重老辣。
他真心叹道:“我岂有割据之心?请求设立州牧,而后外任,也不过是见天下将乱,陛下恐怕也不久于人世,想求一方净土,为汉室宗亲留一股血脉——
虽然陛下如今还未油尽灯枯,但我辈以史为鉴,本朝自光武中兴以来,除了最初的光武、明帝之外,此后历代十帝,从未有寿命超过35岁的。
先帝刚好35岁驾崩,今上也已32岁,都是自明帝以后,最高寿的天子了,这还得益于他们是外藩入继大统、并非生于深宫、避免了自幼虚纵孱弱。
如今之势,一旦山陵崩,中枢岂有不乱之理?州牧之权虽大,只要陛下坚持只让我等汉室宗亲为牧,正好以藩牧拱卫朝廷、威慑不臣,岂不美哉?我有此倡议,完全是一心为了大汉,天日可鉴!”
董扶静静听刘焉吐槽完,不疾不徐接道:“太常之忠心,我辈素有所知,不必解释。但外人不知,避嫌还是不得不为的。”
刘焉点点头:“依我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