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作品:《葬元精校版》两者的快感,天差地别。
满室清凉,李洛不由舒畅的闭上眼睛,微有困意。
这兰池溪苑,足有十几个下人侍候。
又大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女子进来禀告:“尚院大人,请禀告郎君,晚膳已备。”
明明李洛就在眼前,她却仍然禀告甄良秀,再让甄良秀禀告李洛,这看似多此一举,其实就是规矩,就是程序礼仪。
甄良秀立刻对李洛道:“禀告郎君,晚膳以备,是即刻传膳,还是浴后再传?”
李洛很快反应过来,他端正的跪坐到位,道:“即传。”他想吃饭了。
“诺。”甄良秀领命,对那个侍女道:“传。”
那侍女转身出门,喊道:“传晚膳!”
紧接着,一个身穿高丽周衣的少年男子,走到东边的廊下,那里挂着一口两尺铜钟。
“咚——”
周衣少年敲响铜钟,悠悠钟声顿时响起。
钟声一响,西边厨房里就有数人捧着膳食出来,鱼贯而入,最前面的人手中捧着赫然是一方鼎。
直到鼎放到案上,李洛才发现竟然是一个木鼎。
也是,他只是一个“世族子弟”,又不是公卿大臣,真用铜鼎吃饭的确不像话。有这木鼎,已经算“钟鸣鼎食”了。
木鼎中,是一只蒸鸭。
后面几人手中捧的不再是木鼎,而是盘碗杯盏。
此时,李洛面前的书案被抬着挪开,换了一张膳桌。
“咚——”
钟声再一响,一个女子肃手道:“蒸鸿雁一只,燕窝一碗,炙海参一碗,汉江鲤鱼一尾……”
李洛暗自失笑,原来不是鸭子,是大雁啊。
膳食一一摆上,青瓷壶中倒出琥珀色的美酒,银箸,玉杯,铜树灯……
主菜是鸿雁,这当然是有寓意了,鸿雁代表归来。
“请郎君用膳。”甄尚院说道,率先退出,其他人也依次退出,不打扰李洛用膳,只留下两个侍女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随时伺候。
这就是所谓的“钟鸣鼎食”了。当然,李洛享受的是最简化的版本。
真正的“钟鸣鼎食”,没有半个小时都吃不了饭。
第111章 夏室夜谈
李洛用了晚膳,甄良秀又来请沐浴。
令李洛无语的是,就是沐浴之所,也分冬夏。夏天沐浴之所叫青池,冬天沐浴之所叫水榻。
一个高丽女子,手拎碧纱灯笼,站在青池之外,唱起浴歌:
夏萤如星,天星如萤。
沐我发兮,浴兮我身。
虔心穆穆,神灵幽幽。
澡之我手,洗之我足。
……
歌声中,又两个侍女手捧衣物、浴具肃然而入。
其中一个侍女道:“六月九日,沐于青池。”
另一个道:“浴之兰汤,归而诚祀。”
然后两人一起向李洛行礼,意思是:现在可以洗了。
不得不说,高丽贵族的生活,实在讲究,仪式感极强。
仪式,可以把很平常的一件生活琐事,比如吃饭洗澡,变得庄重不凡起来。
此时的整个东亚,日本已经是武家政权,中国早就进入官僚时代,只有高丽还保留着贵族时代的生活。
贵族时代和官僚时代的区别不光体现在权力资源的分配上,更体现在文化上。
贵族时代最大的文化特点,就是礼仪。礼仪之繁琐之隆重,体现在方方面面。
所以,贵族时代不算人治社会,更不是法治社会,而是礼治社会。
如今的高丽,是贵族时代的没落时期,礼治渐弱,人治渐强。等到一百多年后李成桂篡位建立朝鲜王朝,高丽的贵族时代也结束了,朝鲜才正式进入人治官僚政治时代。
讽刺的是,朝鲜的所谓两班贵族,其实根本不算贵族,两班贵族,只是科举官僚罢了。
贵族时代和官僚时代,都有强大和孱弱的时候。就是看组织动员力如何,核心就是对基层的控制。
以李洛后世的眼光看来,贵族时代固然有很大问题,士大夫官僚时代也不好,帝国时代才是王道。
……
青池在庭院西北角,外面看像是一座小茅庐,里面乃是用青石条砌垒的小水池,倒入微温的清水,撒入一把晾干的百花花瓣。
李洛看着两个侍女一副要帮他“宽衣解带,搓澡擦背”的样子,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可受不了这个。
“你们出去吧,本郎君不爱有人伺候沐浴。”李洛道。
两个侍女低下头,并没有退出的意思。
“好了,你们下去吧。”李洛皱眉道。
看到两女还在犹豫,李洛有点不耐烦了。说两遍还不走,留下过年么?
“退下!”李洛提高了音量。
“诺……”两女这才将衣物浴具放下,有点狼狈的退出茅庐。
等到她们离开,李洛脱衣入池,顿时叫了一声“爽快”。
这才是夏天洗澡啊。
原来以前他上亿的身价,竟然没有洗过一个舒服的夏浴。
池水温热,池壁冰凉,凉而不冷,水气芬芳。池下鹅卵石,圆润可爱。池边还种着夏兰,文竹,极其清幽。手一伸,就能摘到花叶。
李洛沐浴已毕,感觉头上身上都带着花木的清香,体验十分满意。
先用粗紵巾擦干身体,再用细紵巾擦第二遍,最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换了一套新衣服。
李洛一身白衣,头发随便扎起的出了青池茅庐,就不禁一愣。
两个侍女正跪在外面,低头敛目。
“你们跪此做甚?起来吧。”李洛很是无语,他当然知道她们为何跪在这里。
李洛说了一句,也懒得再管他们,就径直离开茅庐走向夏室。
坐了一整天牛车,有点乏了,现在饭也吃了,澡也洗了,他想睡了。
李洛自来熟的进入夏室,转过屏风,放下蚊帐,直接躺在风车前、小溪边的竹木卧榻上。
夏天虽热,又没有空调降温,可躺在这夏室睡觉却真是一大享受,比空调房的体验美多了。
屏风外其实还有一张小榻,是值夜的侍女睡的,随叫随到。
那侍女看见李洛直接睡下,只得轻轻来到屏风前,轻轻呼唤道:“郎君……”
“何事?”李洛坐起来。
那侍女道:“郎君可要奴婢侍寝思密达?”
什么?
李洛愣了一下,说道:“不用,你自歇息。”
那女子又问:“那么,郎君可要其他人侍寝思密达?”
我勒个去!
李洛说:“不用。”
“那么……”那女子道,“郎君可还需要奴婢做什么思密达?”
李洛笑道:“我要睡了,有需要自然叫你,你不用管我。”
“诺。”那女子这才离开屏风,准备关门,吹灯。
可正在这时,夏室之外甄良秀的声音响起:“郎君安睡了吗?”
那侍女道:“刚刚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