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作品:《重生之平行线精校版

弯处朝下望。这座2层的博学楼是高一的教学楼,二楼是一到四班,一楼是五到八班,对面是行知楼,也有八个班级。一到下课的时间,就会见到栏杆处黑压压的一排人,三五成群聊天打屁。偶尔有人冲下面吐口吐沫,立刻被一楼的同学大声鄙视,到了热闹处,甚至有二三十人一起大喊:你上来!你下来!直至老师出来制止才肯罢休。

  这只是无聊又寂寞的高中生涯里最常见的一种宣泄方式,有时还能看到花喜鹊驱赶着脖子上挂着牌子的同学,排成队列踢着正步在校园里游行。牌子上写着踢正步的理由,一般有三种主要成分,一是迟到早退,二是旷课逃学,三是抽烟打架,偶尔有大神级别的人物出现,会在牌子上面写着衣冠不整(拖鞋短裤背心进教室)、道德败坏(一般指早恋)、砸教务处玻璃(这个经常出现)等理由,然后楼上楼下围观的同学都会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像欢迎英雄般欢迎这些游行者。

  在温谅前世的记忆里,曾经有位同学在七天内因为五种不同的理由,被游行了三次,人赠外号“十五的月亮”,响彻一时。此后二十余年间,再无人破此记录!

  想起往事,温谅的神情有几分恍惚。天空正下着大雨,沿着屋檐拉出一条条银色的水线,砸在楼下的青石小道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放眼望去尽是雾蒙蒙的一片,给整座校园平添了几分仙气。

  突然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大雨中跑了过来,风将天青色的雨伞吹的东倒西歪,每一脚踩在地上,都能溅起一连串的水花,从高处看去,如同一朵朵睡莲在她身后绽放,留下一地迤逦的痕迹。

  是纪苏,她还是来的晚了。

  湿了半边衣服的纪苏看上去有点狼狈,坐在后面的温谅偶尔看过去,就会发现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桌面上的课本许久没有翻动一次。孟珂紧挨着她,不时的低声说些什么,脸上安慰之意一览无遗。

  温谅心中平静,自不会多事去问什么,中午放学吃过饭,经过实验楼时突然发现许瑶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正往楼上走去。实验楼高五层,有一个旋转走廊可以直接从一楼走到五楼天台,站在上面整个学校的风景尽收眼底,是青一中五大圣地之一。跟走豪放粗狂路线的打架圣地小操场不同,来这里的,都是伤春悲秋的文艺女青年,苦恋无果的伤心断肠人,临风壮志的才子,凭高吊古的骚客,不管是心情郁结,还是志得意满,来这里静立片刻,就会觉悟到世事皆浮云,人生尽飘萍的真谛。

  不过许瑶怎么都不像这四种人之一,按温谅对她的理解,就算要找地方排遣郁闷,也应该去小操场找人打一架才对啊。

  温谅想了想,从口袋摸出一个硬币,心中默念:正面就尾随,反面就偷窥,立起来的话回去睡觉。

  抛起,落下,正!

  天意如此,温谅心安理得的尾随而去。

  许瑶最近颇有点烦躁,快十天没见到温谅,有点想念,又有点害怕,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今天经过实验楼时,想起青一中五大圣地的传说,心中一动就想上去瞧瞧。沿着旋转楼梯来到五楼,正要推开紧闭的小铁门,突然听到外面天台上传来一个女孩悲泣的声音:

  “顾文远,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第五十六章 谁跪下了谁

  许瑶将铁门轻轻的拉开一个缝隙,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顾文远,另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却让许瑶大吃一惊。

  纪苏,怎么是温谅班的那个纪苏?

  作为青一中高一年级的三大美女之一,许瑶对纪苏早就如雷贯耳,虽然没什么来往,但就道听途说的东西,也让她对这个淡雅清新的女孩充满了好感。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纪苏打着伞,站在顾文远面前,大雨倾盆如泄,不一会就将她薄薄的衣服浸的湿透,浅色针织长袖衫紧贴在身上,几乎能看到完美的胸线,紧身的黑色牛仔裤上水淋淋的一片,披肩的长发没有束紧,风一吹,就有几缕杂乱的发丝在眉眼前晃荡,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残酷的凄美。

  “顾文远,求你……”

  纪苏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顾文远面前,用乞求的姿态去找寻某种帮助,而充满讽刺的是,在仅仅几天前,她刚刚拒绝了这个人的求爱。

  但此时此刻,她已别无选择。

  顾文远穿着一件及膝的黑色立领风衣,漠然而立,举着伞久久无声。纪苏清澈明亮的眼眸中终于浮现出一股绝望,身子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腾的一下后退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住没有倒下。

  五天前父亲纪政被突然破门而入的警察带走,全家找遍了所有的关系才打听到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有人举报纪政在担任青化厂副厂长期间,存在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及侵吞国有资产等重大犯罪情节,被市公安局南工区分局带走协助调查。

  消息传来当天,妈妈苏芮就病倒在床,所有事情全靠舅舅苏永昌在跑,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在一夜间完全倒塌。纪苏从小在温室长大,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着过了十几年,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的惧怕和无助可想而知。但父亲不在,妈妈病倒,如果她再坚持不住,这个家就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了。于是纪苏咬着牙忍了下来,做饭洗衣拖地,请医生来家里给妈妈扎针输液,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学校上课,短短五天时间,如同过了五十年。

  昨天苏永昌带来消息,据找的人透露,警方掌握的证据很充分,事情对纪政十分不利,一旦罪名成立,很可能会判十年以上,但这事可轻可重,关键是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出头说话。苏芮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这个话没敢告诉她,而纪家和苏家都是普通人,级别最高的就是纪政,社会圈子十分狭隘,根本找不到得力的人做工作。纪苏昨晚一夜没睡,翻来覆去心痛欲裂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顾文远。

  顾文远的家世背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但纪苏认识他两年多,却从不曾往这方面想过一丝一毫。她不会因为谁贫困而轻视,也不会因为谁富贵而动心,在她心里,顾文远家教良好,为人和善,身上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坏毛病,跟大多数普通同学一样,可以做朋友,甚至可以做好朋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料前不久那场篮球赛后,顾文远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时跑过来说一些暧昧的话,几天前还在实验楼下向她表白。

  毫不迟疑,纪苏拒绝了,但她没想到一个人的面目会突然变得那么狰狞。那天他挥着手,英俊的脸上带着扭曲般的怒火,大声问:“为什么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

  纪苏知道,那个他,是指温谅。

  纪苏不知道的是,男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会在遭受打击时下意识的找一个毫无关联的理由,然后告诉自己相信,失败不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是因为敌人无耻。于是,在那天离去之后,哪怕顾文远心中知道,一直以来纪苏都只拿他当朋友,可怨恨的名单里面,纪苏仍然上升到和温谅一样的地位,排在了第一行。

  所以,当纪苏终于鼓足勇气站在顾文远面前,说出求救的话之后,顾文远心里非但没有一丝的同情,反而满是残忍暴虐般的快感。

  终有今日,你要跪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了么?

  终有今日,你要仰视着我的脸,等待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