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作品:《龙战在野精校版

  宝藏绝不止是大笔的财富和珍物,而是有其象征意义,更是千载难逢的奇缘,可令自己在塞外诸国的外交上纵横捭阖的奇缘,进一步打击默啜,错过实在可惜。

  十多人的足音从前铺的方向响起,朝澡堂所在的天井直走过来,没有停留,显然是专诚来见龙鹰。

  龙鹰立即头大如斗,刚才他千叮嘱、万叮嘱那个与他曾在厉鬼城共历患难的回纥兄弟,只可以知会汗午,又或瀚海联的大龙头座贝川,因为他不想惹起敌人的警觉,怎会弄出十多二十人来的呢?

  来人抵达天井。

  龙鹰竖起耳朵,收听到伺候自己的回纥兄弟的声音恭敬地道:“鹰爷仍在澡房内。”

  另一个声音道:“有多久了!”

  竟然是方雄廷的声音。

  龙鹰长笑应道:“超过了半个时辰,方兄很难怪我,你可知小弟多久没洗过澡,用的又是瀚海军上等井泉之水,哈哈!”

  外面响起轰鸣天井空间的哄笑声,其中一个笑声被认出是胜渡这位颉戛斯新任的铸大师。

  龙鹰暗责自己糊涂,该是因先被无瑕乱了心神,后来又为留暗记约会佳人填满快将久别重逢的希望,至令自己处于异于平常的状态里,思虑不够周详。

  以他和胜渡、方雄廷两人的交情,他们是没可能不借此机会到瀚海军来和他重聚。

  在宗祠大广场一角留下暗记,正是方雄廷出的主意,由胜渡通过秘人向秘女万俟姬纯转达传递,故此两人晓得他会到瀚海军来,只没想过适逢大节庆典。

  来的虽是十多人,但一哄而入的只有胜渡、方雄廷、汗午和一个四十岁许的回纥大汉,不用猜亦知他就是座贝川。

  龙鹰在浴桶内站起来,下半身仍“密藏”浴桶内,尴尬地道:“给点时间我穿衣服也不成吗?”

  胜渡不理他湿漉漉的,伸手将他拥个结实,嚷道:“感谢神灵!”

  汗午亦处于亢奋状态里,幸好没忘记为他引见大龙头。

  座贝川趁胜渡放开他,伸出双手与龙鹰相握,欣然道:“现时在大戈壁,说到鹰爷,谁不赞一声英雄了得。”

  方雄廷凑近道:“大王正在来此途上,鹰爷明白哩!不通知他会是杀头的大罪。”

  龙鹰失声道:“什么?”

  外面忽然传来敬礼的声音。

  独解支到了。

  第五章 回纥之主

  龙鹰匆匆换上提供予他的回纥服,离开澡堂去与赶来见他的独解支相会。

  独解支在后厅的入门处迎接他,拥龙鹰一个结实,感叹道:“终于见到你哩!”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独解支年逾五十岁,形象鲜明,坚定沉着,一双微微发蓝的眼睛锐利从容,倔强的下巴、高耸的鹰钩鼻和坚毅的嘴角形成强烈的对照,与蕴藏着一股巨大力量的挺拔体型配合得天衣无缝,是那种生出来便具有领袖魅力的特殊人物。

  龙鹰回应道:“我也终于见到大王了!”

  独解支没有放开他,还抱得更用力,向胜渡等人道:“我要和鹰爷单独说几句话,然后可以将他交回给你们。”

  说毕放开龙鹰,改为拉着他的手,步入厅内去,亲卫为他们关上厅门。

  独解支先请龙鹰坐下,再坐到他身旁去,叹道:“娑葛的死讯在昨晚传来,碎叶被遮弩攻破了,城破人亡,谁想得到曾不可一世的突骑施之主,竟落得如此收场?”

  龙鹰心中涌起“成王败寇”四个字,战争正是改变现状的手段。

  独解支的声音又传入他耳朵去,道:“丹罗度也死了!”

  龙鹰失声道:“什么?”难以相信的朝独解支瞧去,后者正留神他的反应。

  独解支徐徐道:“丹罗度领军回到突厥汗国境内后,召来手下将领,向他们说‘非是龙鹰亡我,而是天要亡我’,然后运功震碎全身经脉,当场自尽。”

  龙鹰说不出话来。

  独解支道:“我们大家都明白丹罗度因何自尽,他的死是有价值的,既救了他的家族,亦使其他将领免受罪责,据说当丹罗度的遗体送至他帐前,默啜抚尸痛哭,并朝天立誓定要取你龙鹰之命。唉!立誓有屁用!”

  龙鹰沉声道:“好汉子!”

  独解支意兴飞扬地道:“我想知道丹罗度因何能得鹰爷如此赞语?”

  龙鹰想也不想地道:“鹿望野之战他并非一败涂地,形势虽然不利于他,仍有一战之力,但他拼着牺牲自己,没有让儿郎陪他冒险,断然撤兵,是无私的伟大行为,否则没多少人能活着回去见妻子儿女。”

  独解支动容道:“龙鹰确是不说废话的人,我尊敬你对敌手的胸襟。”

  龙鹰道:“边遨来了!”

  今次轮到独解支失声道:“什么?”

  龙鹰遂将见到边遨和手下扮作商旅入城的事说出来,道:“我当时正要追上去,看边遨到何处落脚,却给一个在突厥属客卿身份、厉害之极的女人缠得错失机会,由此可知边遨的行动非是单方面的,该另有人配合。”

  独解支沉吟片刻,道:“边遨的事交由我亲自处理,鹰爷辛苦哩,本应由我好好款待,作我座上的贵宾,但我也明白鹰爷不愿张扬的心意,不过如果鹰爷改变心意,我独解支绝不怕让默啜晓得龙鹰是我的兄弟。”

  塞外民族最重承诺,以独解支的身份地位说出这番话来,等于与龙鹰结成至死不渝的同盟,祸福与共,非常难得。

  龙鹰感动地道:“由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但因情况特殊,我在这里的行藏必须保密。”

  独解支皱眉道:“你仍要去攻打拿达斯要塞吗?”

  只从他这句话,便晓得独解支当他是朋友兄弟,为他着想,否则站在独解支的立场,有人肯去硬撼突厥人在国境之西最强大的据点,不论成败,对回纥亦是有利无害。

  龙鹰坦白地道:“不是拿达斯,而是‘大汗宝墓’,哈!”

  独解支大为错愕,只懂瞪着他。

  龙鹰道:“与韩颜有关的藏宝图,是军上魁信一手炮制出来的幌子,目的在刺杀匐俱以报灭族之仇,但韩颜亦是死不足惜,因此人实乃被突厥人收买了的奸细,真正的藏宝图落入另一人手上,而这个人现在是我的兄弟。”

  独解支好一会儿才能掌握龙鹰的说话,叹道:“鹰爷比我能想象到的更神通广大,如此茫无头绪的事,落到你手上似变得喝茶冲水般容易。听说你在离开沙陀碛时顺手干掉了归锷,你或许当为一桩小事,但只有我们才晓得归锷之死的真正意义,明白对默啜打击之大。”

  龙鹰凑近点道:“能否得到宝藏,仍是五五之数,但如真的给小弟起出宝藏,老哥想如何分赃呢?”

  独解支呵呵笑道:“兄弟非常够朋友,令我可坐享其成,但你早送了一份大至不能以珍宝黄金来估量的重礼给我,就是使默啜在未来十年内再无力西侵,还要先收拾遮弩。大戈壁的整个形势,由老弟一手改变了。”

  又道:“对宝藏我有个提议,当年突厥四出侵略,每到一地,总要将别人供奉在宗祠的法器异宝抢掠一空,沙钵略更爱掠夺别国著名的神兵利器,像这类具有特别意义的物品该多不胜数,要逐一物归原主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些物主国早给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