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作品:《龙战在野精校版

高岗,另一从左岸绕岗强进,其攻势全被粉碎,敌方主帅见势不妙,吹响号角,一边召回骑队,另一方面下令已夹河推进至离高岗不到三百丈的中军,下马布盾箭阵,自己则率军在后方高处押稳阵脚,改攻为守,可惜为时已晚,悔之不及。

  丁伏民精通兵法,经验充足,立下命令,全军朝前线不徐不疾地推进,等待龙鹰于千军万马里探囊取物的最佳时刻。

  战场上,胜败乃等闲事,问题在乎于一隅的胜负,能否影响全局。受挫者力图不予对方将小胜转为大胜的机会,所以敌方主帅吹响撤返的号令,正是在伤亡未算严重、己方主力大军又蓄而未发的当儿,召回攻敌骑队,重整阵脚。

  依正常的情况,龙鹰的突击小组在尝尽甜头后,就该知机返回己阵。要知埋身血战虽只小半炷香的工夫,但七人深陷敌阵,斩敌过百,每一刹那都要应付重重反击,即使是超级高手,亦要因真元损耗致吃不消,何况还有因伤失血等因素影响行动。

  事实上,七大高手全告负伤,尤以功力较次的君怀朴和管轶夫为严重,虎义虽只有两处伤口,但因耗力过巨,又要以气御马,亦接近油尽灯枯的劣境,难再撑持下去。趁敌人撤走,抽身离开,是明智之举。

  此时,他们离对方主力军列于右岸的前阵不足十丈,对方虽因有顾忌,不敢发箭,可是人人挥刀运矛,像一群虎视猎物的饿狼,正磨牙舞爪,恨不得上头有令,让他们能扑将下去,痛噬正与己方骑兵厮杀混战的七个敌人,尽显突厥战士不畏死的悍勇性情。

  龙鹰完全掌握着敌我两方的波动,知七人突击队竭尽所能后,已是强弩之末,一旦让敌骑退返阵内,生力军将如蚁附膻地潮涌过来,即使以自己之能,亦要遭没顶之祸。又是进难退难,如此战果,得来不易,若任对方重整阵脚,破晓之时,他们会优势尽失。

  他还是首次和突厥人对垒开战。塞外东北之战,藉孙万荣之力重创突厥人,不用他动半个指头。跟着渡河的偷袭,仍是以奚族和契丹族的战士为主,又非是在公平的情况下开战。上次于龟兹城外,攻击他的则是遮弩和边遨的联军。直至在此绿洲之上,才算是与突厥人正面交锋,其兵悍将勇,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虽说眼前敌人肯定是突厥的精锐部队,但亦可由此窥见被誉为塞外第一雄师的突厥人的战斗水平,难怪大周军对上他们时每战必输。

  如果他们就此抽身回去,最后战果没人可以预料,但肯定没法兑现自己不失一人的诺言,纵胜也只能是惨胜。

  龙鹰倏地改进为退,退至六人中间,大喝道:“各位兄弟留守原地,过庭给我保护雪儿。”

  下一刻跃下马背,弓身蹲着,发出震慑全场的尖啸。

  林壮闻之,立即改守为攻,从斜坡奔杀下来,高手团里身手较高明的七、八个人,展开身法,赶上骑队队尾,杀人夺马,毫不犹豫咬着无心恋战的敌骑冲刺,杀得对方四散逃窜,终告崩溃。林壮与过百精兵边走边射箭,由于光带的易于辨认,不虞误中己方兄弟。

  丁伏民的主力大军,正夹河推进,来至与前线高岗平行的位置,闻龙鹰长啸示意,忙着儿郎们敲响战鼓,由缓进改为急奔,一鼓作气朝百多丈外的敌人冲锋,人人高举盾牌,以应付突厥人名震塞外的射术。幸好退骑仍阻隔视野,敌人没法用远射却敌。

  一时绿洲上喊杀震天,战火燎原。

  接天轰在龙鹰头顶上旋舞,愈转愈快,忽然离手,化为一团光影,反映着敌阵的火把光,从敌方前阵斜斜掠过,吸引了所有敌人惊骇莫名的目光。因旋动而来的破风声,使人感到非任何人力所能抵挡,即使接招的是女帝本人,亦要考虑先避一避。

  接天轰就在前阵敌兵头顶上空斜斜掠过,直投往对岸的第一线兵阵,悍勇的突厥战士亦要大惊失色,人人争相躲避,避不开者立即血肉横飞,东抛西掷。

  堪称天下最厉害“明器”的接天轰,硬生生在对方本牢不可破的前锋阵破开一个大缺口。后方看不见接天轰在作怪者,还以为给敌人杀将进来,自然而然朝前杀上去,撞上冲回来的骑队,乱作一团,再无复先前小挫不乱的齐整军容。

  接天轰尚未力尽坠地,吸引了敌人所有注意力,逞威肆虐的一刻,龙鹰施展弹射,直冲高空,一手祭出折叠弓,另一手挟着从挂在雪儿侧的箭筒拔出来的四支箭,望丘坡下敌帅所在的敌后军射去。

  一切化为波动。

  三箭接续离弦,每箭都是最劲速的波动。龙鹰的精、气、神紧锁对方主帅,此人肯定是突厥族出类拔萃的高手,杀他并非易事。

  因他身处三丈上的夜空,故射程远扩,更是难防。当他没入上方的黑暗里,敌人压根儿不晓得他在干什么,有如他忽然消失。

  龙鹰生出历史重演的感觉。

  昔日在大运河,与横空牧野的使节团乘楼船南下,被大江联三艘性能优越的战船趁夜色从后追击,他便是凭投石机之力弹上高空,再从高空发射火箭,烧船兼令对方无所遁形,变成活靶。其时如不能命中目标,船沉人亡的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如出一辙,干不掉对方的龙头,双方势陷苦战之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龙鹰天然地晋入“魔变之极”,如水到渠成,嵌入另一个奇异的空间,在这个武道层次,敌我的分野消失了,距离和远近失去平常的意义,生命是充盈活力的波勤,随情绪、意志、气场和劲气而改动。

  在这一刻,集过去数年转战天下的成果,加上女帝的启悟,他于无可突破的“魔变之境”上再攀一步,魔功深进一层。

  他闭上眼睛,从最高点下落,同时分心三用,一边掌握着敌帅的动静,另一边却聆听着仍在旋转不休、破开重重敌人的接天轰的去向,并推测其力尽的坠下点。

  手上仍留有一箭。

  敌帅的精神波动骤现剧变,不愧高手,矮身前移,第一箭险险在他头顶掠过,后面另一将领躲避不及,被箭矢穿过面门,连惨叫也来不及,朝后坠跌毙命。

  主帅及其附近的将领亲兵,人人惶恐不安,纵目四顾,看是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另一枝箭从稍微有异的角度投来。

  主帅早祭出马刀,朝上削去,“当”的一声,虽然劈个正着,却被劲箭蕴含的强大劲气,硬撞得往旁挫退,还半边身发起麻来。

  他的情况全落入龙鹰的灵觉内,于离地两丈处,射出最后一枝箭。

  惨叫响起,因主帅移离本位,第三枝箭找到替死鬼,从天而降,贯穿肩颈射入另一兵将体内,劲气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前线、中阵的敌人,全朝惨叫声传来的后阵瞧去,只见包括主帅在内,人人面现惶恐之色,正搜索黎明前的夜空。

  人人都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此时,一枝箭似从无而来,忽然出现,速如电闪,众人甫惊觉时,已穿过主帅护颈的盔甲,从颈的另一边钻出去。

  主帅手持的刀掉往地上,双手软垂,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持他,仍四平八稳地多立半刻,才在众突厥战士数百双眼睛呆瞪着下,倾金山,倒玉柱,往后仰跌。

  龙鹰降落在一个仍魂飞魄散的突厥战士肩头处,藉再施弹射运功震断他的心脉,朝接天轰投去,乘机以突厥语喝道:“我龙鹰已干掉突厥人的头子哩!”

  声音远传这边绿洲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