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作品:《龙战在野精校版

誓不踏入大沙海半步,但却是撇掉追兵的无上妙法,唯一问题是丹罗度乃有智慧的人,当猜到我们会于高昌东北的沙漠区钻出来,将会布下罗网,把我们一网打尽。”

  觅难天笑道:“我还以为虎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沙漠是虎兄的克星。”

  虎义双目射出哀伤的神色,道:“我不是怕了沙漠,而是不想被勾起心事。”

  觅难天歉然道:“我多口了!”

  虎义道:“大家兄弟,不用顾忌。我们现在的心情,与随荒原舞来会鹰爷前,已有天南地北之别。当时是抱着必死之心,目标是能选择死亡的方式,但求热血痛快。现在呢?则充满生机希望,每向前跨一步,似愈接近成功,此行最精采之处就是晓得大概死不掉。哈!”

  达达道:“小子从未想过追随鹰爷是去送死。当你见过鹰爷随手一箭,命中三千步之外的箭靶,会深信不疑没有人能奈何他。”

  风过庭接话道:“因他根本不是人。”

  此时他们的小圈子外,还围着二、三十人,听他们说着人人关心的事,登时爆起震天笑声。

  林壮道:“尚未解决明早行军路线的问题呵!”

  觅难天问道:“这里谁熟悉大沙海?”

  虎义神情木然地举手,众人沉默下去,只余柴火的响声。

  在众人呆望着他之际,虎义沉声道:“大沙海以蜂窝沙漠占一半,漠面不见河流,没有任何可供辨认的地标,薛延陀马贼常挂口边的‘一漠一山’,漠是指大沙海,山是库鲁克塔格山,赖此一漠一山,才能作恶至今,各族莫奈其何。”

  龙鹰一震道:“我终于明白丹罗度的战术。明早天亮前,突厥雄师将从东、南、北三面来犯,目标是将我们驱赶入大沙海,再由熟悉大沙海的马贼来歼灭我们。”

  人人现出惊骇之色。

  此计非常毒辣,乃赶尽杀绝的高明招数,如龙鹰说过的,胜利属于有准备的人。在研究行军路线前,他们从没想到须横渡令人生畏的大沙海,忽被逼得逃往沙漠,不用敌人收拾他们,自有沙漠代劳,何况还有善于在沙漠作战的薛延陀马贼眈视一旁。前虎后狼,谁能活命?

  突厥人一直派兵守着他们现在置身的草原,肯定他们来此后,便拔营离开,以免打草惊蛇。他们的行踪全都落入敌人计算中。

  眼下平原无险可守,如与敌人硬撼,不论胜负,绝对违背了保存兵力完整的精神。

  他们的目光转到龙鹰身上,看这位天下无人不惧的军事天才,如何领导他们再一次渡过难关。

  龙鹰仰首整天,自言自语地道:“一场大雪。”

  五十多人,个个屏息静气。

  龙鹰的目光箭矢般落到虎义身上,道:“我感觉到虎兄的信心。大沙海的沙面不见河流,但是否有地下的河泉?横渡大沙海,需多少天的时间?”

  虎义如数家珍地道:“大沙海有三条地底河,孕育出五个大绿洲,亦因此可成边遨的避难之所。如由我领路,可在三十天内横越大沙海,途经其中分别叫‘贞女’和‘呼儿’的两大绿洲,这是我们克仑雅巴族对它们的称呼。至于最大的绿洲,为白鲁族人众居的鹿望野,位于大沙海西北隅,离孔雀河只三十多里,但白鲁族对外人并不友善。”

  荒原舞一怔道:“原来虎兄是克仑雅巴族的人。”

  虎义粗犷的脸容上现出莫以名之的哀伤,语气却是冰冷的,缓缓道:“我正是在呼儿绿洲出生。十七岁时,边遨领人来犯,杀尽族内壮丁,掳走年轻妇女,那天我刚好随族人外出,避过大难。本以为永远无望复此灭族之恨,今天机会终于来了。请鹰爷为虎义做主。”

  龙鹰道:“大家兄弟,这个自不在话下,可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先报一半仇如何?”

  虎义喜道:“大恩不言谢。”

  龙鹰道:“现在改由虎兄指挥,教我们如何做好进入沙漠的准备。”

  虎义道:“何时起程?”

  龙鹰唇角逸出诡异的笑容。

  风过庭轻喝道:“勿要卖关子。”

  众皆失笑,扯紧了的气氛,因而放松下来。

  龙鹰做出个“岂敢”的夸张姿态,悠然道:“当天降瑞雪的一刻,就是起程的好兆头,而在这之前,我们要留下一半营帐,使敌人误会我们仍在倒头大睡,他们则奸计得逞。哈!岂知却是反中了我们的奸计。哈!很好笑。”

  他风趣的言行举止完全是发自真心,与他合作惯了的风过庭等人早习以为常,其它人却感到所谓的“谈笑用兵”,便该是他这样子。

  风过庭没好气地道:“直话请直说,是否留一半人殿后,另一半人动身呢?”

  龙鹰好整以暇地道:“是只留下四个人,就是你、老觅、老荒和小弟。其它人全体随虎兄入沙漠,不理一切,全速赶往最接近的贞女绿洲,再在那里等我们三天,不见我们来,便到呼儿绿洲去,在那里继续等候。”

  说毕长身而起,喝道:“清楚了吗?今次没卖关子吧!”

  众人轰然应是。

  龙鹰嚷道:“立即办事!”

  众人散走,分头行事去也。

  管轶夫来到龙鹰身边,道:“我想让鹰爷知道,我心中很感激鹰爷。”

  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心忖到这里来赴义的西域高手,每个人背后都有个故事,管轶夫对俘虏这么狠,必有其前因后果。带着管轶夫朝营地的最高处走去,道:“客气话不用说,只要将来西域各国能和平相处,现在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管轶夫轻描淡写地道:“不瞒鹰爷,我可算半个薛延陀人,且是出生在边遨的马贼群里。”

  龙鹰失声道:“什么?”

  管轶夫既然是薛延陀人,怎可能对族人如此狠心?

  第五章 重返沙漠

  管轶夫像说着与自己没半点关系的事般,道:“我亲眼看着娘亲给那禽兽活生生打死,当时我只得七岁,从那一刻开始,我只知一件事,不但要保着性命,还要变得比他更强壮,所以我比其它孩子更吃得苦。惨剧每天都在那里发生,我看尽如我娘亲般被掳回来女子的惨况,其中大部分是难以启齿的。终有一天,我把握到难得的机会,逃了出来,但我晓得,只有将刀子插进那禽兽的肚子去,才对得起娘亲。十年来,我专注练武,心中的念头从未动摇过。盼到突厥人支持那群禽兽不如的人后,我第二次哭了,自娘亲死后,我第二次失声痛哭。后来晓得马贼与鹰爷和荒原舞结下梁子,遂去找荒原舞。鹰爷已是我最后的希望。”

  龙鹰从未想过管轶夫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同时明白过来,管轶夫是薛延陀马贼与掳来女子生的孩子,所说的禽兽,极可能是他的父亲,当然他心中和口上不会承认。龙鹰不拟追问详情,也惨不忍听。

  薛延陀马贼手段凶残,长期处于不正常的心态下,满身恶孽,已很难视之为人。龙鹰道:“管兄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教他们继续逞凶作恶。”

  管轶夫道:“我熟悉他们的战术,清楚他们在大沙海的路线,请鹰爷容我留下来,传我‘人马如一’的超凡秘术,我有办法让他们栽个大跟头。”

  龙鹰讶道:“你离开马贼时,年纪有多大?”

  管轶夫沉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