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作品:《道果精校版

,向南直达沼人地界,一年四季,都有商贾往来,从中原运来毡、布、茶、盐,和沼人部落以物易物,大抵是收购些动物皮毛,但也有更值钱的东西,多为药材,如紫檀、沉水香、石决明、密陀僧、麝香等上百种,一来一回,足能赚上几十两,堪称暴利。

  除此之外,五沼亦产有山地马,涉峻奔泉,如履平地,但民间商贾却不能参与,盖因马匹在这个时代,是能够左右战略平衡的战略物资,故由官府主持马市。

  当然,这付出和风险也不小,往来商队互易的收获,要拿出三分之一交给武信城,若是倒卖禁品被巡防抓住,立刻会被就地处斩,所得尽没。

  更不要说在五溪之地碰上了不讲理的蛮部,直接就给杀了,或者被充为奴隶,什么都捞不到。

  商贾云集之地,也是消息灵通之地,菜馆、酒肆之中,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邱言此时正坐在一家酒馆里,点着小菜,听着周围人言语,眼睛则盯着对面的医馆。

  这座医馆是整个武信城最有名的医馆,坐馆的大夫不是一般人,而是原来武信军的首席军医,人称“阎王恨”,就是说阎王都恨此人抢了生计,这可是不得了的夸赞。

  直到现在,节度使府上有个什么病症,一样要让阎王恨过去诊断、治疗,足见医术高明,但普通人家却难以承受药店诊金,不过,若是军中将士、兵卒过来就诊,那就另当别论了,有时甚至都不收诊金。

  打量着医馆,邱言心中默默盘算,忽然听到身后两人谈到的事情,心中一动,顺势凝神倾听起来——

  “听说城北五道口,来个算命的道士,很是灵验。”

  “这不算新鲜事了,这几天,城里最出名的就是道士,还是两个,一个就是你说的那个算命道士,不过他并非只呆在五道口,而是满城游走;而这另外一个道士,则是丧心病狂,手段狠辣,手上有数条人命,前天刚杀了两名节度使亲卫,正被全城通缉。”

  “还有这事?简直目无法纪,连节度使的亲卫都给杀了,这也是道士?”

  “可不是么,这年头啊,这些道士越发让人看不懂,我听说关中那边有了些怪人,和道士相似,但都剃着秃头,助人为乐,扶危济困,有着好大名头。”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许是道教新支,那群人确实好心,不少人也想入教,但听说一入教派,就不能娶妻生子,最后都不了了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血脉传承了多少辈儿才到了咱们身上,传宗接代可不止自己一人的事情,那是连着祖宗的,岂能自阉?真绝了香火,下去了都没脸见祖宗!”

  ……

  说话的这两个人,仪表不凡,穿着通裁,披着大氅,一副富贵人家的模样,但眉宇间有些许市侩气息,邱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两个家中有些底蕴的商贾,许是官宦支系,见多识广。

  “这两个人说的有点意思,两个道士,一个算命、一个杀人,还有那光着脑袋的教派,与前世地球上的某个宗教有些相似。”

  他正想着,医馆门外忽起纷争,就见一群戎装兵卒抬着一人,看样子是去就医。

  但还没进医馆,就被一群衣着七彩的壮硕男子拦住,然后一名留着长发的男子在几人簇拥下走来。

  这人头发黑如绸带,直垂脚脖,穿着七彩衣衫,手上戴着一串手环,走路时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暗含韵律,能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长发男子挡在那群兵卒前面,面容冷峻,冷冷道:“中原人不是重诺么,既然在比武前夸下海口,现在输了,就是践诺的时候了,你等当自斩左臂!”

  突然,兵卒中响起一个邱言熟悉的声音——

  “你这沼酋蛮不讲理,说好是比武,你却放毒虫咬人,到底是谁不信守承诺?你这是想要借机发挥!便和你明说了吧,那些屯田奴都是自找的,若非他们越界杀人抢物,如何会被……”

  “嗯,这声音有些耳熟。”邱言定睛看去,在人群中看到了刘宏的面孔。

  邱言入城那日,刘宏与另外一名骑手杨晃陪同在旁,多日未见,再见之时,对方却显得有些狼狈。

  “这刘宏是武信骑兵,那可是精贵兵种,耗费大量时间和物资才能培养一个,可长发沼人竟要逼他们自断一臂,在别人的地盘,逼别人自断手臂,好大的豪气,而且看刘宏他们的反应,竟是心有顾忌,如此说来,这长发沼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邱言的感知延伸过去,心中则盘算起来,忽然眼中一亮,捕捉到了一丝气息。

  “嗯?这长发沼人的身上,居然有着一股熟悉气息,真是意外惊喜,嗯,一个部落的王子,若是搞出外交纠纷,至少节度使不能不闻不问……”

  第146章 剑拔弩张,唇枪舌剑

  邱言还在想着,对面长发沼人身旁跳出一名壮汉,大吼一声:“废话少说!快自断手臂,若是不愿,就让我等代劳!”

  兵卒里有人不忿道:“你们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是大瑞之土,我等乃大瑞之兵,这次你们无故闯入营地,先是言语挤兑,后又出手暗算,分明是……”

  那壮汉打断:“你等中土之人只会狡辩么?说我等嚣张?笑话!我家王子马上就要娶了宋家小姐,到时就是你等主子,主子教训奴才,那也叫嚣张?”

  这番话传播开来,酒馆里的人都能听个分明。

  两名刚走进来的儒生听了,摇头叹息:“愿赌服输,总该先断了手臂再言语,万一惹恼了沼人,不说坏了大瑞名望,引得兵变可就麻烦了。”

  另一个道:“不错,那长发之人,正是沼人小王子,在五溪势力不小,节度使有心让小姐下嫁,借此拉拢,这是大局、大势,若因一个小小兵卒有了变化,岂不因小失大?这些丘八眼里一点大局都没有!为了大局,断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

  言语间,两人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冷不防被一声冷喝打断。

  “笑话!”

  邱言长身而起,瞥了两儒生一眼:“凭你们也妄谈大势?可知百战之兵才是国朝大势?”话落,他甩了甩袖子,径直朝医馆走了过去。

  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儒生。

  “他是何人?这般唐突?”

  “看着眼熟,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被吓晕的邱生么?”

  “不错,就是他!考较学问都能被吓晕,居然敢在你我面前造次!”

  “说你我不懂大势?笑话,我等方才还在节度使大人面前高谈阔论!”

  “就是,我们与节度使交谈,深知边疆虚实,眼界与纸上谈兵之辈不同……”

  两名儒生被一声喝住,心头有火,一认出来邱言,免不了大加贬低,抬高自身,还刻意提高了音量,想引得旁人响应,但游目四顾,才发现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医馆处。

  心头不忿,两名儒生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且看这邱生怎么惹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医馆门前,沼人咄咄逼人,刘宏等一众兵卒心急救人,气势先就落入下风,等到对方将宋大小姐的名头搬了出来,虽然心有不忿,却也知是实情,一时间,精神隐约颓废。

  那沼人大汉见了,咧嘴笑道:“知道理亏了?你们中土人就是这般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