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作品:《代人受过精校版

早已丢失。误入日军包围圈,郝师长血战殉国,平师长帅了残部逃离回来,痛心疾首,对杨汉辰哭诉这场窝囊的败仗,明明是败在自己人之手。

  杨汉辰对王衷早有堤防,也怕他再玩些“猪招数”害人。但迫于王衷手里有老头子的尚方宝剑,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何先生些面子,所以才两难下再三思忖,派了郝、平两位年长有经验的老将出马。为的也是能审时度势的灵活掌握情况,不至于腹背受敌。

  但杨汉辰万没想到王衷这头猪竟然如此无耻,弃守城池不战而逃不说,还敢谎报军情,眼睁睁的把自己人往陷阱里推。更令杨汉辰失望气愤的是,王衷竟然厚颜无耻的“倒打一耙”,把宛城失守的责任,归于龙城军队保存实力、救助不利。何长官一封严厉斥责的加密电报发来的时候,汉辰看得心寒。雷先生毕竟是个老成谨慎的人,见杨汉辰虽然一天沉默不语,知道他沉浸在痛苦中,就替他巧妙的起草了回电给何先生,即隐射了此事的悬疑,又暂且稳住局势。

  晚上,陆续有部队里的将官来找大哥,汉威帮忙迎送了四批人走,起初大哥的神色还稳如泰山,及至郝贵龄师长的遗孀和带了年幼的儿女来找大哥哭诉伸冤的时候,汉威在一旁看得都暗暗掩泪。汉威注意到,尽管大哥有意在遮掩和压抑心中的怒火,但理智和情感的冲击已经能从大哥的眼神里流露出来。

  送走客人,家里安静下来。

  汉威端了一碗师娘新下的汤面来到大哥书房。

  “咣当”一声巨响,书案上的笔筒文件被打翻在地上,大哥汉辰狠狠捶了桌子冲汉威吼了句:“出去!别进来烦我!”

  汉威将汤面仔细的放在门边的花案上,静静走近大哥的书桌,蓦然无语的撩起前襟,俯身蹲在地上,将地板上散落的笔纸一一拾起规整好,放回大哥面前的书案上。

  汉辰怒视着弟弟,眼前小弟汉威的举动乖巧而执拗让他心酸又陌生。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滚出去!”话音未落,反手一把,汉辰又将笔筒打落在地上。

  汉威知道,大哥的失态和不加掩饰的真情流露怕也只能是在家里。

  兄弟二人目光对视片刻,汉威无奈的苦笑,蹲下身继续把东西捡起来,再次放回桌子。

  “你~~”汉辰险些就一如往昔的狂怒了将不听他吩咐的小弟一把拖了过来一顿痛打,拿他当成最顺手的出气筒。但此刻小弟难测的目光沉稳中带了不屑,让汉辰忽然间发现眼前的小弟竟然有些陌生。

  “大哥,师娘给你煮了面条。”汉威说。

  “放在那里吧。”汉辰竭力平缓了语气:“你出去吧,我不饿。”

  看大哥扭转了头不在看他,汉威心里也隐隐做痛。此刻,他知道大哥的沉默中要独自担当多少责任和不平,若是早些年,怕大哥心烦的时候,自己早就被大哥当了出气筒了。

  “那小弟先告退,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弟就在房外候着。”汉威躬身倒退几步到门边,欲退出门时,迟疑的说:“大哥犯不上为王衷那头猪的无能和过错来折磨自己。”

  “大爷,何长官的电话。”胡伯在书房外禀告说。

  “转进来。”汉威不等大哥答话,就吩咐说。

  电话铃声响起,汉威抢前一步拿过了话筒,眼神示意大哥不要出声。

  汉辰没有料到小弟此刻的举动,只听汉威在电话里有礼貌的应对了几句又说:“家兄身体欠安,已经安歇了,汉威这就去叫醒他。”

  汉辰沉了脸,伸手要来抢话筒,汉威一把死死按了大哥的手,坚毅的眼神安抚着大哥般,嘴里仍镇定对何先生说:“家兄身体暂无大碍,只是心里不舒服是有的,毕竟是损失了两个师的兵力,对上对下都要有个交待。”

  汉辰对小弟突如其来的举动显得不安,生怕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小子失口惹出什么祸端,但汉威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依然坚持了握住大哥抢话筒的手,对大哥轻轻摇着头,又对话筒那边的何长官平和的说:“总座放心,难处自然是有,但家兄还是会以中央大局着想。”

  挂了电话,汉辰半盍了眼诧异的打量汉威,汉威说:“大哥气头上,连小弟都看出了。此时还是缄默为好,给彼此留些时间和空间。”汉威看了大哥冰凉的目光,又补了句:“恐怕何长官也不会相信大哥此时睡得下,怕他此刻也要费尽思量,彻夜不眠了。”

  汉威小心的将汤面端来放在大哥的案前:“大哥快吃吧,这面放久了就快结在一起了。”

  汉辰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汉威离开。

  第二天一早,汉威同周警探去储家庄周围勘察现场,却是一无所得。

  汉威随周警探进了储家庄,姐夫储忠良接待了他们。经过这场浩劫,储姐夫显得颓废了许多,说话都如中风般有些口齿不清了。

  “小弟呀,”姐夫语重心长的说,“姐夫前些时候也是气糊涂了,姐夫说了什么气话,自己都记不得了。听说了你大哥迁怒你,让你受苦了。”

  周警探把话引到正题,略谈了两个冒牌凶手自杀的事。

  储忠良提供线索说,他觉得赤党和日本人嫌疑最大。

  前年他曾经支援过宛城围剿赤党的经费物资而同赤党结仇,近来听说那个曾险些丧命在储家庄后山的赤党游记队头领带人游荡来龙城了。

  另一种可能是日本人,去年抗战打响前,他在同东北的日本商人做大烟军火买卖时,狠狠的黑了日本人一笔,日本人一直在寻仇。

  储姐夫边说边拭泪对汉威说:“万事有命,姐夫如今是想通了,不管这凶手是流民也好,赤党也罢,还是日本人,总之你姐姐是回不来了。”说罢就悲悲啜啜的哭了起来。

  二月娇终于如汉威所盼的出现了,平静又陌生的将茶水放在汉威和周警探面前的茶几上。

  二月娇凄楚的眼神同汉威对视的那一秒,汉威就觉得二月娇有话对他说。

  “姐夫,我要方便一下。”汉威说。

  “小舅爷随小的过来吧。”二月娇引了汉威去洗手间。

  左右无人,汉威头也没偏的目视前方低声问前面引路的二月娇:“你方便出去讲话吗?我有事想问你。”

  二月娇沉默,然后娇声说:“小舅爷往这边请。”

  直到送汉威回客厅时,二月娇才低声说:“花枝巷的老房子,后天中午见。”

  声音很小,汉威低头说:“记得了。”心中充满胜利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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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去姐夫那里了?”汉辰皱了眉头追问。

  “是。”汉威略欠身恭敬的答着。

  “为什么?”

  “协助周警探查明大姐的死因,毕竟汉威是大姐临终前最后见的人。”汉威的答话冷静沉着。

  汉辰凝视他良久,斥责说:“你就不能老实在家少去惹事,这是警察局在管。”

  “大姐的死,汉威有责任,汉威当然要查明真凶,给大姐一个交待。”汉威斩钉截铁的答话,丝毫不让步,又让汉辰无可辩驳。

  “你翅膀长硬了是吧?别以为扮上了妆就能唱成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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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经周折,汉威终于联系到二月娇出来一叙。从茶楼转到小巷,汉威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跟着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