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作品:《代人受过精校版

遗憾岂不同胡子卿大哥当年‘八一五’一样抱恨终身?大哥如果真疼爱小弟,就不止是保住小弟一条性命,世上远远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沉默片刻,汉辰叹了声问:“你聒噪够了?”忽然坚硬了口气喝道:“家法拿来!”

  “龙官儿,你这身子骨还不好好养养,都这样了你还打得动他。”大姐凤荣劝了说。

  玉凝正要开口,被汉辰一个冷冷的眼神阻止了。

  汉威捧着家法跪行几步到大哥床前,汉辰一把从他手里抓过藤条。

  “松手!”大哥喝道。汉威的手紧紧握了籘鞭的鞭稍,就是不放手,忽闪着水润的星眸哀哀的望着大哥求告着:“大哥,大哥真舍得打威儿吗?”

  “松手!”大哥沉着脸骂道:“我怎么舍不得,都是我平日纵惯的你没个规矩。”

  “哥~”汉威紧攥了藤条乞怜的看着大哥,“大哥身子不适呢,就饶过威儿今天吧,”忽然涎着脸儿,央告着一脸怒容的大哥说:“大哥权且记下威儿这顿打,待大哥身体好了再打不迟。若大哥此时因为打威儿再累坏身子,威儿就罪大恶极了。”

  一番话逗得玉凝噗哧笑出声来说:“小弟又耍起无赖了,这招儿破敌怕没用,破解你大哥的招数怕有效呢。”

  “这个小兔崽子,几曾学得这般油嘴滑舌的。杨家的孩子从你七叔到你几个哥哥,见过哪个在家法面前还这么浑闹呢。”大姐凤荣也笑骂了说。正欲上前从兄弟二人手里夺过家法藤条,就见胡伯进来禀报说:“张继组先生来探望大爷。”

  “张大哥真是我的命中救星!”汉威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逃脱出身,说:“大哥,汉威这就去迎张大哥上来。”

  “混账东西。”汉辰也骂了句,无奈的把藤条交给玉凝。

  ※※※

  客厅里,顾夫子听何文厚讲了津浦大捷的一些内情和他的为难,微捋长髯频频点头说:“秉章,你做的对,是这个道理。”

  “文厚苦于于汉辰师弟有这层关系,怕褒奖了他,未免落人闲话。况且军中各路诸侯复杂,当此抗战之际,实在难处理汉辰弟这~”

  “这个秉章你不必多虑,汉辰他是个明理之人,不会有他念。”

  何文厚犹豫说:“这个自然是,汉辰弟他并无怨言,据说身体不适,旧疾复发还在坚挺。这津浦大捷,虽是汉辰指挥之功,也多是师傅当年教导有方,名师高足呢。只是这~”

  “怎么,汉辰他同你抱怨了?”顾夫子察觉了何文厚的神色。

  何文厚说:“这倒是没有,只是庆功宴上,各界民众只知有赵祖信司令指挥之功,不知道汉辰弟的辛劳,怕是汉辰弟颇觉冷落,很早的退席,而且连夜赶回了龙城,就没再回来。”

  顾夫子本来为徒弟的丰功伟绩欣喜的面色逐步阴沉下来,名将居功,这是为将为臣者的大忌。顾夫子面露不快,问道:“他有没说是为什么?”

  “说是回龙城养病,说是痼疾。”

  顾夫子迟疑问:“他咳血的病又犯了?”

  “听说是。”何文厚答了说。

  “你这个当师兄的,可知道他这个病什么时候犯的?犯了多久?”见顾师父面露焦虑,何文厚答道:“这个不很清楚,汉辰先时隐瞒,所以我也不曾知晓。后来高烧不退,我曾去看过他,他说是老毛病了。我想子卿也似乎有咳血的病,就没太留意。怎么~”

  “唉~”顾夫子叹道:“子卿的病,那是咽炎,是喉疾。轻得多,不至于要命;只是汉辰这病,是心肺病,是硬伤所致,既然都高烧不退了,怕是病得沉了。”

  何文厚面露紧张之色,眉头蹙起。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顾夫子叹息说:“秉章,你怎么看这句话?你这个为人君为人兄长的,恩威并施,这‘恩’也是必要的。”

  何文厚频频点头称是。

  “汉辰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这个你放心,他不是不能反,怕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顾夫子说:“我看,我去龙城看看他吧,怕他病得不轻。”

  “年纪轻轻,就得这种病,怕终非吉兆。”何文厚忧虑说。

  顾夫子叹气:“人说,少年吐血,命不久长。汉辰这病,都怨我,都怨我呀!”

  “先生不要自责,要自责,也是文厚为人长官兄长的太不尽责。”何文厚抱憾说。

  顾夫子摇摇头:“汉辰这病呀,是他年轻时候做了件有辱门风的荒唐事。那时候我和他父亲先老帅都痛心疾首,狠狠的责打他。你也是知道汉辰的,牙骨硬,不认错不求饶,他父亲和我都在气头上,就轮换了手打他。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就昏厥过去。”顾夫子沉吟片刻说:“也怪我,掐醒了他,我就问他,你倒是知错没有?他终于点点头,我就气呀,你知道错了,还敢去做错事,就抡了板子按他在地上接了打他。现在想想,汉辰能点头认错,怕是真熬到极限了。~他倔强呀,我边打边让他说,从今不敢再做错事了,他就不肯开口。杨老帅火气就上来了,暴怒了接过我手中的家法板子劈头盖脸的打呀,打得他在地上翻滚,背脊上挨了的板子怕是打了要害了,就伏在那里呛血,吐了一地的血。”顾师父说着伤感的擦擦眼角的泪,说:“郎中看了,就说这孩子没救了,怕就快去了。我不甘心呀,找来了个教堂的洋大夫,才把他送去了教会的医所拣回条命。可从此,他的咳血的病根就落下了,我离开他的那年春天,他犯得特厉害,也是高热不退好几天,险些送命。”

  顾夫子说:“若是为这事你疑心汉辰是对津浦之战忌恨于你,那就错怪他了。做长官,要宽容,要善待部下。还有这古语说,兄友弟恭才是正道。”

  第128章 张继组来访

  张继组在汉威的陪伴下刚要上楼,顾师母同梅姑去庙里烧香祈福刚回来。

  张继组上前见了个礼,掏出顾夫子捎来的家书和何先生送的补品呈递给顾师母。之后,又小心谨慎的拿出一个油纸包裹对顾师母说:“这是夫子单独交代的,吩咐我小心路上不要受潮,也没交代是什么东西,说是师母看了自然就明白。”

  顾师母念叨说:“是攒的槐花吧?”

  “嗯,都闻到香气了。”梅姑应了说。

  打开层层油纸,里面果然是一大包槐花。胡伯出来看了说:“亏得顾师父记挂着,果然是拿大爷当亲生儿子般的疼惜。”

  张继组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味药引,也可泡茶,是专对咳血的症状有效的。而且这槐花的采摘晾制时间手法十分反锁,都是有很多考究,听得张继组连连点头却记不住。

  自从津浦会战后,汉威就觉得一切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大哥似有什么事情在有意瞒着他。大哥在津浦前线的事真是匪夷所思,汉威很想听听大哥和张继组的对话,相信他们的话里肯定能对这个谜揭密。

  见大哥同张继组讲话,汉威识趣的回避,带上房门,又有些不心甘。

  卧室隔壁是先大嫂的房间,空置的房间平日没人进去。先前小亮儿在世的时候总愿意躲进去发呆,逢了年节汉威有时候进去悼念一番。更重要的是,这间房近邻了大哥的卧室,两房板墙之隔,隔音效果极差,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