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作品:《代人受过精校版

馆读书了,每周还有一定的时间去跟顾师父研习文章典籍。而父亲对顾先生管教他们叔侄兄弟从来是大加赞赏,从不护短。这就使得杨家上下对顾先生都敬畏有加,父亲同顾先生的手足情谊也十分浓厚。记得当年顾先生为了小弟汉威的顽劣一怒罢馆,离开杨家的时候,汉辰和七叔焕雄都跪在门前苦苦相劝,但顾师父还是扬长而去。顾先生没有子女,也不知道携了师娘去了哪里,汉辰曾派人去寻过,也是茫茫人海。此刻重逢的喜悦远胜过了面对先生久违的训责的尴尬,汉辰就凝神等了顾先生的问话。

  “一日为师,终身是父!”顾先生喝道,“手伸出来!”

  汉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听命的缓缓伸出左手。

  顾先生责罚弟子是十分手狠的,这个汉辰从小就领教过。若非如此,当年父亲就不会为了保护小弟汉威免受捶笞,而得罪得顾先生毅然辞馆而去。

  “先生,先生……”何文厚惊慌的上来拉阻,顾先生只是喝了句:“秉章,你别插手,杨汉辰我教了他十余年,他的性子我是最知道。他主意正得很,牙骨也硬得很,你那么跟他说话,怕问不出东西。”

  “两只手!”顾先生又喝道。

  多年未见,才见面就对他如此不留情面,汉辰知道顾先生今天必定是为了什么事兴师问罪来的,怕多半还是胡子卿的事,何先生对他说了什么,令顾先生有所误会。

  汉辰不假思索的伸出右手,被夫子捏牢。

  汉威毛骨悚然了,他没想到这个顾夫子敢动手打大哥。头一热,汉威忙上前两步刚要开口,汉辰瞪眼喝道,“退下!”

  顾无疾紧紧捏了汉辰的手指按在桌案上,挥手戒尺挂风抡下,一下下清脆的抽打在汉辰的手掌上。汉辰颤抖着牙关紧咬,不露声色。

  看了汗珠溢上额头的汉辰,顾先生打了十下停了手,问:“西安胡子卿谋逆作乱的事,你可有份?”

  汉辰坚定的看了顾先生的眼睛回答:“汉辰并未参与,也不知道。”

  听了汉辰的回应,顾先生挥手又抽了几下,汉辰的手掌肿了起来,咬了牙还是不说话,脸颊上冷汗涔涔。

  “你说实话!”

  “学生没有说假话,西安那件事,汉辰事先并不知晓,更何谈参与?”

  顾夫子言辞俱厉的喝道:“那好,这上有你父亲先大帅的在天之灵看着,下有我这腆颜作你开蒙业师的老朽盯着。杨汉辰你就敢不敢发誓说你同此次谋逆无关。”

  汉辰瞪大眼睛,撤出被顾夫子按在案上的手,举手鸣誓说:“杨汉辰此心此行,上可对天日、可对先父在天之灵;下无愧师父及长官教诲。西安一事,汉辰绝未参与。”

  杨汉辰答得斩钉截铁,顾夫子长舒口气,何先生也泛出难以言状的笑。

  汉辰顿顿又说:“先生昔日的教诲,汉辰铭记一世,这犯上作乱,不忠不孝的事,汉辰定不敢乱来。”见汉辰答得坦然,顾无疾这才舒了口气说:“你记得就好,我且信你的话。我顾无疾的弟子要是做了此等世人不齿的谋逆叛乱的丑事,我这张老脸,就一死谢罪吧!怕你父亲的棺材也要从墓里竖起来了!”

  “师父息怒!”何先生恭敬的端过杯茶水,顾无疾扔了戒尺在一边,接过茶喝了口说:“你若记得昔日令尊和为师的教训,如何还同他胡子卿裹杂在一起。”

  汉辰知道当年父亲和顾先生从霍文靖叛变一事就对胡子卿颇有成见,加上胡子卿放纵胡为。顾先生和父亲确实屡次告诫他们叔侄少与胡子卿交往。汉辰不好再辩驳什么,只是低头说:“先生教训的是。”

  顾先生平静了心气,才让汉辰起身,又看了立在一旁的汉威问:“这是……乖儿吧。”

  汉辰忙示意汉威去给先生磕头,毕竟是当年开蒙的师父。

  顾师父瞥了眼汉威,说:“你也不必拜我,我也受不起。”

  “师父,小弟当年年幼无知,先父临终时,还为那日言语冲撞深悔有愧于先生。”

  顾无疾听汉辰提到大帅临终,也是黯然伤神,问:“据说小七……过世,就是为了这孩子?”

  汉辰过来颤抖着手从汉威的衣领里掏出那颗豹牙说:“七叔过世的时候,把这个挂在了汉威的颈上。”

  顾夫子回头掩了把老泪,什么也不说了,就让汉威起来,转了话题问他:“可还同小时候那般顽皮,近来在读什么书?”

  汉威眼珠一转,心想怎么又来了,就机敏的答道:“回先生,汉威最近赋闲在家,一直尊了家兄的训示,在读《曾文正公家书》”,边说心里边暗自得意,“当我是胡子卿呢?张嘴就《自然辩证法》,送上去讨打……”

  汉辰告辞出门前,才听何先生点破玄机,顾夫子出山,是为了给胡子卿在囚禁岁月里去教书。汉辰才想到顾夫子确实祖上在澹溪,但是让这么个一丝不苟、头脑守旧的老夫子去管教胡子卿,胡子卿的日子可是够受用的。何先生这招也算妙招了。

  第95章 无爪老虎

  顾无疾只对汉辰交代说,让汉辰代为安排,他打算这两天去杨大帅的墓前去祭拜一番。汉辰诺诺的答应,再次转身告辞出门,却又被顾先生唤住:“汉辰,小七……他……葬在……”

  提到七叔焕雄,汉辰心头一酸,凄楚的点头应道:“七叔,他葬在先父的墓穴旁。”

  顾先生长叹口气,挥挥手,示意汉辰离开。

  汉辰出了客厅,定定神,就带了汉威下楼。

  在门厅,候在那里的侍卫拿来汉辰的外衣抖开,汉威机敏的接过大衣,小心翼翼帮大哥披上,一颗颗的系着扣子。

  “伙计,你的手~疼得打紧吗?”张继组在后面还是惊魂未定,低声的关切道。

  汉辰自嘲的笑笑:“军人,这算什么。”

  “想不到这倔老头还真动真格的。”张继组嘟囔着。

  还没等门口的车发动起来,一声咳嗽,何先生匆然下楼朝这边走过来,这才真让众人吃了一惊。

  “总座还有什么吩咐?”汉辰谨慎的上前一步问。

  何先生一脸温和的笑,拍了汉辰的肩说:“没旁的事,就是来送送你,天黑,路上小心。”

  “汉辰诚惶诚恐,怎么敢劳作总座,没这个道理~~”汉辰始终是不卑不亢、不远不近。

  何先生又转向汉威说:“威儿,路上好好照顾你哥哥。”

  汉威应了一声,心里暗骂:装什么大脑袋葱(聪)头,以为天下就你何老狐狸聪明过人,设个套儿,打了人一顿再来给个甜枣,当人都是傻子呢?

  汉威脸色上的不屑都要溢于言表了。又一想,那个顾老古董不是说了吗,大哥跟这何狐狸是师出同门,这就难怪大哥当初也总是玩同样的把戏,打得他皮开肉绽后再放包糖果哄他开心。

  “明瀚,顾师父他上了年纪,可能守旧固执些,眼里容不得那些大逆不道的做法,听风作雨的可能激烈些,你多包涵老人家。毕竟你我做后辈弟子的……”何先生边开解着边指了头上一道一寸多长的疤对汉辰说:“看,这还是我幼时调皮不读书,被顾师父打的。”

  汉辰也知趣的一笑说:“这个,总座不必担心。天地君亲师,顾先生是汉辰的蒙师,责罚汉辰是天经地义的,有理没理汉辰都该受着。更何况夫子此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