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作品:《代人受过精校版

的神色,汉威心中掠过一丝朔风,“小不点儿他~~”

  “小不点儿,他~自杀了~~”汉威听了没有觉得吃惊,怕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小不点儿是苏醒后才知道自己的病情,当他知道自己就是活了也是个废人时,那种义愤和冲动让他痛失了理智好久,尽管胡司令请的名医已经来了,但医生能延长他的生命,但还是治伤乏力。

  几天的时间,他就在同学和组织的帮助下,看清了自己和形式。小不点儿已经知道他的生命已经不会延续多久,他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提笔控诉黑衣社的劣迹酷刑,写下了洋洋洒洒的十万字的《今世狱中杂记》,里面将所有他在狱中的所闻所见,还有经历细致入微的纪录在文,评论也十分尖刻犀利。小不点儿结束语提到,‘与其活着是种屈辱,死就是最好的抗争了’,他希望同学们踩着他的血迹继续前进。而他就在晨曦微露时结束了自己性命。

  “胡司令知道小不点儿的事了?”汉威问。

  “知道,他已经派人把一些伤势好转的同学送去了河那边。”潘文良说。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汉威关切的问。

  潘文良自信的说:“我还没暴露身份,黑衣社也没注意我,我要留下来,带领同学们继续抗争,继续在第一线唤醒民众的抗日热情,把抗日宣传推上去。”

  想想眼前的学生为了抗日无所畏惧的决心,再想想胡子卿那畏首畏尾不敢担承的懦弱,汉威觉得十分震撼。

  学生们又说:“听说下个月底,何总理说要来西安,同学们都在准备抗日请愿呢。”

  仿佛天下所有意想不到的坏消息都在这两天内接踵而至了,汉威不知道人们常说的否极泰来是否是真有?那么这些厄运什么时候能结束,好消息有在哪里呢?

  西安剿总的经历太惨痛了,那痛苦过后还是噩梦,是恐惧。香丫儿走了,留给他的是噩梦;小方莫须有的罪名去了,留下的是血泪斑斑的遗憾;而小不点儿这如春柳吐绿般的朝气蓬勃的生命却也在瞬间残酷的逝去,这种伤痛后面,又是什么呢?

  汉威盍上眼就被噩梦惊醒,虚汗淋淋后,周围竟然没个人照应。他的副官小谢去抓药了,彭嫂似乎是在做饭去了。汉威不由怀念起远方的家,怀念在兄嫂身边的日子,宁愿自己还是那个调皮顽劣的孩子小乖,总缠绕在兄长身边。但他明白,这点奢望怕也会随了小亮出逃的事浮现水面,而切实的变成另外一场噩梦。

  第80章 决裂

  潘文良走了,二月娇来了。

  二月娇一身素白色的长衫,手里捏了把折扇垂着紫色的丝绦坠子,带着一阵淡雅的丁香花香粉的香风,径直来到汉威的病榻前坐下。

  见二月娇红红的眼睛肿得象桃子般,眼睛里还掺了不散的血丝,胸前别着朵精致的白纸花,汉威知道他是从小不点儿的奠礼上过来。不由试探问:“小不点儿他~~”

  “发葬了,他远在天津的娘也过来了。”二月娇哽咽了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他的爹爹死活不认这个逆子,不许他的尸骨回祖坟。”

  二人相对啜泣了一阵,二月娇知道汉威这顿打也实属委屈,就哄劝他躺下卧床休息,掩了泪对汉威说,“不过小不点儿没白送命,他的那本书《狱中杂记》,简直比方苞老夫子那本还振聋发聩。里面纪录了黑衣社如何酷刑,逼学生们承认是受了共党的指使才游行闹事,抗日宣传是假,替共党作爪牙是真。小不点儿他们学生不承认,特务们就对他们用了毒刑。”二月娇顿顿又说,“还有,小不点儿特别写了香儿那段儿,他的一个狱友亲口跟他讲了香儿的在狱中的惨剧。”

  汉威听了二月娇的描述,又联系到从黑衣社抄出的档案、方之信提到的审讯特务时,特务招供的话~~~那香丫儿的死,就是因为黑衣社的特务一再逼香儿承认,香丫儿是胡司令派去送共党分子过河去苏区的,还让他汉威就是共党分子。这歹毒的一箭双雕的恶计无异在香丫儿死命的抗争和不屈中失败了,留下的就是这个坚强的风尘男孩儿的生命遗憾。

  “胡司令私下去找人去发表了这本回忆录,怕不久就会铺天盖地的出来呢。”二月娇讲到这里,攥紧汉威的手哭起来,汉威也只由了他哭,不知道怎么劝慰他。

  二月娇敛住悲声又欣慰说,“这样你的冤枉大白了,黑衣社这些禽兽,欲加之罪,为了陷害胡司令就不惜牺牲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更可恨是动那些禽兽般的私刑。一旦这些事情见光,大家前些时候怀疑香儿的死是什么情杀、争宠的谣传就不攻自破,也就还你清白了。”

  汉威笑笑,想跟他说,其实那天胡子卿翻黑衣社的密件时,他已经发现些秘密。但由此又想到方之信,也平添了伤感。

  这两天,还是有些平日同他交好的朋友偶尔来探望他,尤其是小魏和老朱,经常来同他说笑。就连卢定宇主任也来过几次看望他,还劝汉威待身体好些,能下地走动时,最好寻个合适的时候给胡司令道个歉,把事情平息了。又含糊的说了几句,胡司令也很难做的话。

  想想前番被大哥暴打,胡子卿带他去上海体贴入微的精心护理,汉威还记忆犹新。而到现在为止,胡子卿却未露面,更未曾派一个人来探望。

  胡子卿来看汉威,是事情发生后近一个月的一个周四的下午。汉威已经能支撑了扶了床下地。

  胡子卿一身简捷的便装,显得那么清瘦单薄。汉威知道胡子卿爱美,一年四季都拾掇得十分精致,而且着装是不顾季节的。

  胡子卿见他,只淡淡问了句:“可长记性了?”

  汉威觉得他问得奇怪,而且搞不清他的来意,按说胡子卿是个十分大方宽厚的人,凡事也不爱同人计较,更不用说记仇。

  见汉威不作答,胡子卿干脆开门见山:“我看你也不服我,跟了我也觉得憋屈;我呢,这西安剿总庙小也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再说我胡孝彦无德无才,哪里比得了你那个运筹帷幄,英雄一世的大哥。我已经帮你安排了,等你伤愈了,就回龙城你大哥身边吧。”

  汉威挨那顿委屈的板子的时候,曾痛下决心离开胡子卿这个软骨头,不想自己还没找到个合理的借口提出,胡子卿道先开了口提出来。

  汉威抬眼看着脸色漠然的胡子卿,没想到胡子卿不好好自省他说的那些劝谏的话,反而讳疾忌医到轰赶他走。汉威心想也好,我也不亏欠你胡子卿,到大哥身边,就是挨打挨骂,也比跟你受着窝囊气要好。就冷冷应了说:“全凭司令做主。”

  胡子卿感叹一句:“少年不识愁滋味,你还是回你大哥身边好好历练吧。等你到了我这年纪,看你还说不说那些浑话。”

  汉威也不再应答他,本想拣几句现成的话,感激一下胡子卿对他这一年的关心照顾,可这个场合,汉威怎么也说不出来。

  胡子卿本来起身要走,忽然迟疑一下,逼问说:“你是越来越有主张,我想想也是降服不得你的。你且说说,小亮去了哪里?那晚我派你去上海送学生,你怎么多带了个人去?”

  汉威心中一惊,本来是打算在这混乱的闹剧平息后,再寻个时机跟胡子卿解释这个事情。不想胡子卿先开口了。

  汉威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胡子卿冷笑说:“通过这个事情,我也懂了你大哥的难处,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