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作品:《代人受过精校版

凤荣边说边想趁没人迈腿进祠堂,被汉辰厉声喝住:“大姐!”

  凤荣自嘲地笑笑,忙边招呼外面的玉凝进来,边帮了轰散开外面的人闪开了路。

  汉威闭了眼缩靠在大哥的怀里,默默地听任大哥抱了往卧室走去。汉辰小心的抱紧他说:“怕是大哥再老些就真就抱不动你了。”

  汉辰什么话都没再说,拿热毛巾给汉威清洗了伤口,涂抹着棒伤药。

  汉威侧了脸趴在床上,优雅的面容显得有些惨白,只是闭了双眼也一言不发,由着大哥随意摆弄着他。

  “怕羞了,知道羞耻,你可要长记性了。但凡是个条框里犯的事儿,大哥还能给你留些脸;出了框的,大哥想给你留脸,祖宗也不让。”

  汉威不呻吟,也不喊疼。

  “想哭你就别憋着了,大哥不骂你。”汉辰怕他还记得刚才在祠堂喝斥他的话,便哄劝着,“你也是,好大的人了,怎么动不动的流马尿,哭得跟个娘们似的。这要是七叔在,早就上靴子踹得你连哭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见汉威闭目不语,汉辰帮他上了药并盖好被子,好言安慰一番,转身要出门。

  “大哥!”汉威在身后叫了他。汉辰心头一热,回头看时,汉威已经微侧过身,泪光闪闪的明眸在灯光下惹人怜惜。

  “嗯?”汉辰立住。

  “大哥病才好些,注意身子,别再为了小弟生气难过了。”汉辰听了小弟这句话觉得眼眶一湿,点点头转过身刚到门口。

  汉威又叫了声“大哥!”。汉辰扶了门再回过头,汉威只轻声说:“哥帮威儿把灯拉灭吧!”

  第30章 不如归去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了吃饭,仍然是大姐凤荣在开心地张罗着,兴致勃勃地总结着她刚才舌战余梦吉的那场胜仗。

  小亮在一旁只顾低了头吃饭,问什么都是“嗯”“啊”的应付着。凤荣猜想亮儿八成是被刚才汉威受家法重责的事情吓到了,问小亮:“你刚去看过你小叔,他怎么样了?还睡呢?”

  “醒了,小黑子在给他削梨子吃。”小亮低头闷声应道。

  玉凝侧眼望望身边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丈夫,俨然汉辰还没从刚才那一家之长的威风八面的戏中走出来似的。玉凝便娇声嗔怪着:“明瀚也真是的,小弟心里该是多折磨?他决定留下来多不易呀,你怎么还这么没头没脸的打他,还当了外人。我若是小弟就定跟舅爷走定了,不再回来受这份苦。”

  汉辰没作答,就是一种无声的驳斥。

  “杨家的孩子这些年都莫是昏了头了,一个个的都演闹着离家出走,到头来还不都是孙大圣跳不出如来佛祖的巴掌心?”凤荣依旧接了话题打开她那口若悬河的话匣子,“依我看,今儿就算轻饶了这小东西了,若说受折磨冤屈的还要算当年的老七。老七离家出走五年在外闯荡,听说龙城被围困大兵压境,老爷子又临阵大病不起,眼见杨家有大难,老七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救难呀。要是没他,杨家军怕从那次就全军覆没了。这是多大的功劳呀,就算天大的罪过也将功抵罪了。到头来老爷子一句感恩戴德的话没有,还生是把老七打得一个多月都没直起腰呀。比起老七,威儿这顿打算什么呀?”

  玉凝这几天不断听他姐弟二人提起老七同小夫人的故事,一直对这个“人中美玉”杨七爷十分的好奇。她进杨家门的时候,这个七爷早就仙逝了,真是遗憾没缘分见一眼这位传说中的“人中美玉”呢。

  “昨天胡子卿还发电报给我,九月初九七叔的十周年他要来龙城扫墓。”汉辰说,提到七叔,汉辰又对玉凝嘱咐,“你准备间客房,我想让子卿住家里。他自己秘密地驾飞机飞过来,就呆一天,没带侍从,让他独自住饭店我也不放心。”

  “胡孝彦呀,他不是被老百姓的吐沫星子淹出国躲起来了吗?什么时候溜回来了?你怎么还跟这个混蛋败家子搅在一起!”大姐言语中露出对胡子卿的鄙夷。

  “胡司令回国都有一段时间了,他现在不是当上副司令在剿匪嘛。”玉凝搭讪着。

  “呵,如今倒是乌龟王八龙蛇混杂了,这种货色都当了司令。他不去杀日本人给他那惨死的老爹报仇,跑去剿什么匪?小日本鬼子刚一开枪,他就吓得从窑姐儿的被窝儿里爬出来,带了三十万军队一个响屁都没放的溜进关了,把东北那么大块儿家业连同祖坟都一块儿让给小日本了。难怪当年咱爹在世的时候最看不上他,说是要生个儿子象他胡子卿,早就大棒子打死了。”凤荣的话虽然刁钻,一直在学校里听多了抗日宣传的小亮却是抬起了头,兴奋的眼神看着大姑,饶有兴致的听着这番淋漓尽致的谩骂。

  玉凝“噗哧”笑出声来说:“难怪是姐弟了,三年前日本人占了热河不久的时候,明瀚带小弟去上海,刚巧跟胡子卿在那儿遇到了,小弟那愣头青的劲头呀,张嘴就给人家子卿一个下不来台。问人家‘八·一五’那晚你胡少爷在哪儿快活呢?好在子卿是个大度的,没跟他个小孩子计较,气得汉辰回来就把小弟好一顿教训。”

  “威儿这事做得还真有点血气,”大姐夸赞道:“这若是换了我在场,早就大口的啐他了!”

  汉辰虬结着眉头脸色露出些不快,自嘲道:“大姐若也恨胡子卿混帐败家,就别再拦了我管教亮儿。若是我一朝蹬腿儿去了,依了亮儿现今的德行,再遇了胡子卿当年的局面,怕他还不如子卿的应对呢。你看看亮儿他听到枪响都吓得尿裤子的窝囊样。子卿毕竟还师从了七叔三年南北征战打过几场漂亮仗呢。”

  小亮放了筷子低了头不再作声,眼泪扑嗒嗒落在饭碗里。父亲失望而奚落的语气,又让他记起他一直在努力遗忘的那令他羞耻的一幕。

  “啪”的一声,父亲的筷子也狠狠的落在桌上,似是雷雨前的闪电,小亮知道他扫兴的泪水又惹了父亲不快。

  凤荣见状不妙,忙起身给小亮夹着菜一边对玉凝说:“这也奇了?难不成这小东西是被龙官儿一顿板子打昏了头了,还是打乖了?小弟挑嘴的很,从不吃梨和桃儿的呀。怎么让小黑子给削梨子吃了?”凤荣漫不经心的转移了话题,又问杨汉辰:“你们哥儿俩在祠堂嘀嘀咕咕了半天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肯出来。”

  汉辰也知趣的笑笑:“还不是威儿落不下脸了,说是要打就一次打够他,免得日后没机会。臭小子,还耍赖要抱他回去。”汉辰不由得想到威儿小时候就一直这样,调皮、捣蛋、闯祸、挨打、哭闹、撒娇,一切都周而复始般直到他象如今小亮这个年纪才稳重些,今天仿佛又寻回了往年的痕迹。

  “是说小黑子吗?我才从楼上看他在院里洗车呢。谁在照顾小弟呢?”玉凝细心地问。

  “我,我去的时候就小黑子守在小叔床边给他削梨。”小亮不知道继母为什么又在挑剔他。

  汉辰头脑里立刻回想起他出门的时候,汉威涩涩的喊出的那两声“大哥”和依依不舍的目光,分明那眼神里有无限的哀怨和未道出来的话。他立刻放了筷子敛去笑容起身道:“我去看看!”

  汉辰大步上了楼梯推开开小弟的卧室门,屋里没人,卫生间里传来淋漓的水声。

  “威儿是你在里面吗?”汉辰敲门,没有声音。

  “威儿你出来!”叫了几声没人应,汉辰立刻觉得事情不妙,一脚踢开门的时候,立刻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