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作品:《刺刀1937精校版


  老冯家就自己儿子这么一个后代了,要死了,他有什么脸去地下见祖宗啊。

  老冯在那不断哆嗦着,将枪口放到了嘴里,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扣动那个扳机。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老冯忽然放下了枪,嚎啕大哭了起来。他哭得是那样的伤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魏含之,魏含之,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人啊,你不是人啊,我老冯就算叛变了,可这管我家人什么事啊,你为什么连我儿子都不肯放过啊!”

  哭了会,又骂起了门外的常磐正贵,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一边骂着,一边抹着眼泪,捶胸顿足的样子如丧考妣。

  “老冯的,不是个男人,非常之的怕死。”

  那些骂声传到常磐正贵的耳朵里,他却没有一点发怒的样子,反倒嘴角边露出了微笑:“十分钟,顶多还有十分钟,他就会出来投降的……”

  “中国人是最没有用的,最最怕死的了……”

  边上一个日军少佐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乒”的一声枪响,顿时所有的人都呆在了那里。

  “混蛋,还愣着做什么,冲进去!”

  终究还是常磐正贵第一个醒悟了过来,可当这些日本人冲进屋子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只是一具躺在血泊里的尸体。

  老冯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尽管也许他是不情愿的。

  是的,他怕死,而且怕得要命,只要有活下去的机会,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但这一次,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他用自己的生命维护了尊严。

  也许他不想死,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被魏含之的规矩给逼死的,但起码有一点在日后得到了证实,射在自己嘴里那致命的一枪,在老冯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他再没有任何的犹豫。

  常磐正贵不懂,他一点也不懂,以前他还以为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中国人了。为什么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哭泣和心中的害怕,也无法阻止这些中国人杀身成仁呢?

  ……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郑永知道老冯不会来了,永远不会来了!

  他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仁德堂”如此隐蔽,日本人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

  难道是老冯反水了?

  完全有这样的可能存在,以老冯的个性来说。

  郑永本来想迅速离开大东亚旅社,但外面不断响起的警报声,和透过窗子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日本兵,让郑永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无论是日本人侦破了“仁德堂”,还是老冯真的反水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旅顺日军的头号通缉犯。只要一离开这里,随时都有被捕的可能性。

  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赌一下,赌老冯已经死了,而且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冯活着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因为老冯的话一直清晰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到目前为止日本人还没有来查过大东亚旅社,因为这同样也是日本人开的。但到了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老冯给他留下的那口箱子里,准备的东西倒还真的非常充分。一把手枪,足够杀死几十个日本人的子弹,还有几百块日本银行发行的银元券,和两套干净的换洗衣裳。

  想来这两套衣裳,有一套是老冯留给自己的吧?

  郑永觉得有些心酸,他拿出枪和银元券放到了身上,将箱子重新放回了床下,慢慢走出了房间。

  才一下楼,立刻就有一个大东亚旅社的日本人迎了上来,叽叽哇哇的说了一大通,郑永看他这样子似乎在问自己是不是要吃饭,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出了大东亚旅社。

  边上有家中国人开的饭馆,老字号了,生意出奇的好,不少的日本人经常会到这来吃饭,其中不乏一些关东军的军官,因此估计暂时日本人也不会查到那。

  一进了饭店大堂,果然看见不少的日本人在用饭,有些酒喝得多了,在那大声唱着日本的歌曲,正在那巡视着,跑堂的上来满脸笑容地先用简单的日语打了个招呼,一见这小伙子并不是日本人,那跑堂的赶紧换了中国话,说道:

  “客人,您看这都满了,角落那有张台子,就个姑娘在那吃饭,您要不介意的话,就和她拼张桌子怎么样?”

  郑永心道这样也好,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也好做个掩饰,当下点了点头。

  那跑堂的三步两步破到角落的桌子那,在一个背朝着门口的姑娘面前说了几句,过了会兴高采烈地过来说道:

  “客人,人家姑娘同意了,您请!”

  被伙计引着走到那张桌子前,伙计请郑永稍稍坐,自己给他倒茶去,郑永坐了下来,正好和那姑娘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发出声来:

  “是你!”

  第二十二章 奇遇

  郑永所看到的这个女人,正是当日他奉命前去北京迎接张学良回到奉天时,在列车上几次遇到的那个姑娘!

  “原来是您,请坐,上次我的家人对您态度实在不友善,请您多多原谅!”

  这姑娘倒很有礼貌,对着郑永一连鞠了几个躬。

  “你是,日本人吗?”郑永随着那姑娘一起坐了下来,迟疑着问了声。这姑娘说话作派像极了那些日本女人,可却偏偏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是的,我的名字叫河本真原子。”这姑娘很快回答道:“我是日本兵库县人,从小就随我的叔叔一起居住在中国,我去过湖北、四川,还有很多很多中国的地方,所以我会说一些中国话。再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

  郑永皱了皱眉头,本来对河本真原子有的几分好感,却因为她的身份跑得无影无踪。

  “那么您呢,能冒昧地打听一下您的名字吗?”

  “我吗?我叫魏欢。”郑永信口胡诌着:“我是北京的学生,毕业后一时找不到工作,所以就来东北碰碰运气。上次回北京去家里取一点东西正好遇到了你,没想到在这又见面了。”

  “我想这就是缘分吧。”河本真原子微笑着说道:“那次我是去奉天的奉天宫游玩,然后去北京想找我的叔叔,可是到了北京后,叔叔临时有事又回来了,结果我在北京呆了几天,就又回到了这里。魏先生,您说这是缘分吗?”

  我一个中国人和你一个日本娘们有什么缘分?

  郑永心里这样想着,可忽然转念一动,看这日本女人出行的架势,身边跟着那么多保镖,想来是个有身份的人,这次或许能够用得着她。

  和她闲聊了会,那河本真原子干脆建议将两人叫的菜合在了一起吃,这倒正中郑永下怀。他胡编了一段自己的身世,接着,装做有意无意地说道:

  “你老说自己是叔叔带大的,你的父母呢?”

  “我的父亲和母亲,已经死了。”说到这的时候,河本真原子的眼眶微微发红:“从小叔叔就把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所以我最尊敬的人就是我的叔叔。”

  郑永叹息了一声:“你的叔叔真是伟大啊,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吗?”

  “本来叔叔是不让我说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请您千万不要再去告诉别人了。”河本真原子顿了顿,看了看周围后,说道:

  “我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