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作品:《刺刀1937精校版

专列爆炸时,张作霖的六姨太当即被炸死,张作霖身受重伤。他被卫兵严密保卫起来,不准任何外人来见。张作霖大概知道自己已不行了,便痛苦地一字一顿地说:

  “我受伤太重,恐怕不行了。告诉小六子,让他赶快回来!”

  其后张作霖于六月四日上午九时半去世了,终年五十四岁。

  “恭喜处座,恭喜处座终于心想事成。”郑永将那卷宗随意扔到了桌子上,带着讥讽的口气,说道:“下一步处座难道准备接任大元帅的职务吗?”

  “政治上的事情,你不懂。”魏含之并没有因为外甥的话而生气,他淡淡地说道:“现在大帅被炸身亡的消息,已经被严格封锁了起来。留在奉天的几位老帅商议下来,一致决定立即接陆军上将军张学良回到奉天,接任奉天一切军政大权。”

  郑永冷笑了下:“请问处座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们把这事交给了我。”魏含之从从容容地说道:“我看你对大帅被炸的事情那么清楚,所以就想到了由你去北京,与上将军的卫队一起把上将军接回来……”

  见外甥沉默不语,魏含之笑了一下说道:“恒渊啊,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可舅舅的一番苦心你很快就会明白的。这事看起来危险,但只要一旦做成了,上将军必定会对你另眼相看。我已经把你重新调回了法务处,下午你就动身吧。”

  “是,谨奉处座命令,郑永下午立刻动身!”

  本以为外甥会拒绝,心里还想好了一大堆劝词,现在进郑永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这倒大出魏含之的意料。

  其实从羁押处到这的一路上,郑永已经想通了一件事。在这样的乱世中如果没有权利,那就等于什么也没有。无论你想做什么,结局只可能是一事无成。

  现在这样的机会就放到了自己面前,他知道张学良一定不会死的,一定能平安回到奉天。而借着这个机会,他就能够认识大名鼎鼎的少帅,就能向权利迈进一步……

  “很好,我给你安排了两个我的贴身卫士,武器也给你准备好了,一会派人给你送来。”

  魏含之想了一想,又叹息了一声,说道:“恒渊,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性命重要。万一要发生了什么情况,记得,一定要先想法子让自己脱身。”

  郑永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这位法务处的处座,对自己这个“外甥”还是很有感情的,但他的那些做法,却已经让自己有了不尽的厌恶,他现在想的只是尽早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魏含之为他安排的两个助手,一个叫罗鱼勐。一个叫张忠华,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第一次见到张忠华的时候,郑永只觉得这人像极了魏含之,整日沉默寡言的,就算你问他话,他好像也只是在那敷衍了事。

  想较于张忠华,罗鱼勐则要活泼得多了。当魏含之将他们送上开往北京的火车后,唧唧喳喳的这人话匣子就没有停过。

  自打一上了火车,他就不停的在这问这问那,好像对什么都觉得新鲜一般。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魏含之并没有专门为他们安排包厢。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见到张忠华活泼的样子,不时地投来友善的微笑。

  到了用餐的时候,郑永让两个同伴先自行去餐车,他看着行李,等一会他们吃完了再来,这俩人才一离开,那中年人对郑永抱以了一个微笑,说道:“小兄弟,哪人啊?你那同伴看起来活泼得很啊。”

  现在的郑永对一切人都充满了警惕,他僵硬地回答了句:“奉天。”

  “哦?可听着你的口音不像啊。”那中年人上下打量了郑永一番。

  郑永悄悄把手伸到了枪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中年人身上,透露着一种古怪,只要他稍有异动的话,那他可就得对不起这人了!

  第十章 初见张学良

  中年人也显然感觉到了郑永的敌意,他赶紧将双手摊开,意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小兄弟,旅途疲倦,只是随口问问解乏而已!”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仔细打量了一遍,在确认了面前这人没有攻击性武器后,郑永这才松开了握枪的手,冷冷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历了张大帅事件后,他好像变得不相信任何人起来了。

  两人默然无语,过了会,罗鱼勐和张忠华吃完饭回来,换了郑永。

  一进餐车,心里正着事情的郑永一个不提防,只听到前面响起了“哎哟”一声的女人惊呼,郑永赶紧抬头看去,却发现一个姑娘被自己撞了一下,手中的包也落到了地上。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没有注意。”郑永俯身拾起了那包,交还给了姑娘:“没有撞疼你吧?”

  仔细看去,这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样子长得颇为清纯可人,可还没有等她来得及说话,后面已经上来了两个壮汉,恶狠狠的一把将郑永推开,骂道:

  “混蛋,你想要做什么!”

  “不要为难他,他是无心的。”还没有等勃然大怒的郑永开口,那女孩已经说道:“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闹事了。”

  说着她对郑永微微笑了一下:“先生,我的家人无礼,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被这事这么一闹,弄得郑永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回到了车厢,却看到那中年人和罗鱼勐聊得正欢,他悄悄站在后面听了会,终于知道这中年人是什么人了。

  “压迫、剥削、反抗……”

  一个接着一个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相当新鲜的词汇从这中年人的嘴里蹦出,罗鱼勐听得津津有味,但边上的张忠华眉头却越皱越紧。郑永站在中年人的身后,罗鱼勐听得入神,居然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回来。只有张忠华看到,无奈地向他摇了摇头。

  “先生,这里还是张大帅的地盘。”郑永不动声色的在中年人身边坐了下来,冷冰冰地说道:“张大帅发布的命令难道你不知道吗?一切你所说的言论都是禁止的。”

  “张作霖?”中年人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很不屑的样子。

  见他还想说下去,郑永搂住了中年人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听着,我不管你信仰什么,我也不管你是什么政党的,但我不许在我兄弟的面前说这些,我不想多个仇人,所以你是什么人和我一点关系也都没有,但是你非得这么做的话,这车上的警察随时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相信我,我保证说到做到!”

  中年人愣在了那里,身边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顶多也就是十八九岁,但这人说话的口气好像寒冰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定了定神,他向郑永微微笑了一下:“还是那句话,旅途疲乏说来解闷得而已,既然小兄弟不愿意听那就算了。”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一路上的旅程变得异常沉闷起来。四个人谁也不多说话,就连一向多话的罗鱼勐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几小时都难得听到他说一句话。

  郑永倒是见到了那餐车里的姑娘几次,那两个保镖样的壮汉总是不离她的左右,两人每次见面都是擦肩而过,顶多互相报以一个微笑。

  当列车终于到达北京站的时候,那中年人起身拿了自己的行李,摘下礼帽向郑永三人欠欠身道:“我与各位萍水相逢,路上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