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作品:《乌纱精校版

就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迎出来。只见那大汉脸宽,酒糟鼻,满脸的红疙瘩,面赤如刚喝醉了酒一般,观其面貌,就像一个杀猪的屠夫,身上却穿着绿绸宽衣,实在有点不伦不类。

  大汉长相粗旷,但是礼数倒也拿捏的得体,见面就热情地作揖见礼。酒糟鼻寒暄了两句,说道:“我家主人一早去宫里侍候皇上,这会儿该回来吃午饭了,不过还得等一小会儿。皇上一忙起来,常常废寝忘食,午饭有时也顾不上吃。仆是魏府的管家,魏爵,失礼之处请多多海涵,张大人,里面请。”

  张问对曹安递了个眼色,曹安会意,准备寻个机会打点一下这个魏忠贤的管家。张问随即笑道:“那就叨扰了。后边有箱子东西,先抬进府中吧。”

  魏爵拿眼看了一眼那口箱子,由两个人抬着,看样子很是沉重。如果是黄货,今儿这笔进账可是十分可观。

  魏爵遂说道:“那先抬进来替张大人放着,请。”魏爵是知道张问的,听魏忠贤说张问会投过来。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推辞的,送什么东西,一概笑纳。

  张问被请到前院待客厅坐下,喝了一会儿茶,果然魏忠贤就回来了,管家对魏忠贤的行踪倒是摸得很准。魏忠贤从门口跨进来,随同的魏爵忙弯下腰给他撩了一把长袍下摆。

  “皇爷一早起来就玩傀儡戏,好不容易才尽了兴。”魏忠贤进来时气喘吁吁的,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将杯盖往几上一扔,就咕噜咕噜猛灌起茶。

  张问早已站起身来,揖道:“下官拜见魏公公。”

  魏忠贤听张问称他“魏公公”,有些不快,心道投过来还扭扭捏捏的作甚,别人不叫咱家爷爷爸爸,起码也得称一声千岁。不过方才魏忠贤听管家说张问送过来一箱子黄金,他也就不想计较张问的称呼问题,呵呵一笑,指着椅子道:“坐,坐下说话。”

  张问闻言并未坐下,而是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礼单,走过去放到魏忠贤旁边的几上,说道:“下官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魏公笑纳。”

  魏忠贤翻开礼单一看,这张问倒是直接,干脆真金白银送八千两银子过来。魏忠贤今日有此收获心情非常好,笑得合不拢嘴,嘴上说道:“张问啊,你无缘无故的给我送这么一份大礼,却是何为呀?”

  张问沉住气,抛却不利情绪、比如鄙视魏阉之类的杂念,躬身道:“东林党颠倒黑白、培植党羽、赏罚不明,下官是多谢魏忠贤主持公道。”

  这时魏爵上来添茶,刚才他得到了曹安给的好处,听到张问的话,觉得无功不受禄,就在魏忠贤面前低声说道:“听说东林党的左光斗用世袭爵位为筹码拉拢张大人,张大人却没有答应,可见张大人是真心向着咱们呢。”

  魏忠贤听罢看向张问笑道:“你也别不好意思说,外边多少人都叫咱们阉党。你何以不跟东林,要跟咱家?”

  “外边传言并足信,就像昨天,下官府上有个丫鬟失踪了,立刻就有都人自称是那丫鬟的父母,到下官舍上闹事,这定然是东林党在背后指使的事儿。东林一贯都是抓住一切机会、往反对他们的人头上扣屎盆子。”

  魏忠贤对这种八卦小事好似很有兴致,忙问道:“后来呢?”

  张问道:“后来下官得知,那丫鬟从小就父母双亡,哪里来的父母,就去应天府报官。应天府尹倪大人原本并不认识下官,但是听说下官要投魏公,就帮忙把闹事的人驱散了。”

  “哈哈……”

  张问继续道:“于公于私,下官都打心底敬佩魏公。于公,东林党一味党同伐异,忘本忘记皇上,还标榜大义,心无忠心何来大义?独有魏公,主持大局,收拢人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张问说到这里,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利国利民的事儿来,于是他急忙转向私事,“于私,皇上向着咱们这边,东林再怎么蹦跶,大事还得皇上拿主意,他们眼里没有皇上,也蹦不了几日。下官跟魏公,对前程有利无害,只要下官有机会收拾那帮自肥忘本的人,就能把他们收刮的油水都榨出来……”

  张问投靠魏忠贤,认为要把合作利用关系弄牢靠,就要说个互利的理由出来。这会已经把相互的好处都严明了:一是自己的好处,就是想让魏忠贤保自己,给官给权;二是魏忠贤的好处:老子弄到银子了,自然会源源不断地孝敬上来。

  果然魏忠贤听明白之后,心中大快,想起今日张问一出手就是八千两银子,可是个舍得掏银子的人,得让他有机会捞,才是开源之道。

  魏忠贤拍拍胸脯道:“张问你放心,十五日那天不是有廷议吗,咱家一定替你说话。”

  张问趁机将怀里的那叠证词掏出来,递上去,说道:“这是下官从辽东官兵那里得来的证词,苏子河之战杜松丧师六万,完全是杜松轻敌冒进的责任,下官压根就没插手,有证词为证。”

  魏忠贤拿起那叠纸,可惜拿反了。现在帝国的最高权力掌握在两个文盲手里,一个朱由校还好,多少识得几个字,魏忠贤几乎是一个字不识。长着一张马脸的魏忠贤看了一眼那叠纸,就丢到一边,说道:“这东西咱家帮你送到锦衣卫提督田尔耕那里去,让他查清楚,定然用得上。”

  张问又说道:“清河堡之战的功劳……”

  张问心道,老子提着脑袋得来的大功劳,这么就给袁应泰占去了?

  魏忠贤犯愁道:“咱家可以保你无罪,东林弹劾你,可没有字面证据,只要皇上不信,就治不了你的罪;但是清河堡之战的事儿……司礼监里已收到了辽东巡抚衙门的备份底稿,证据确凿,这时候要把功劳硬往你身上套,却是有点难了,就是皇上也没办法。”

  张问道:“这个下官也听说了,只要魏公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让下官面呈皇上,让皇上明白事实,下官也不枉血里火里走一遭,还有辽东那些有功的将领,也应得到升迁。”

  “成,你下去候着吧,等皇爷高兴的时候,咱家给你说说。对了,你爱干什么官儿?”

  张问听出的意思是“你擅长在什么职务上捞钱”,他忙揖道:“听说浙江巡抚一职至今还空缺着……”

  魏忠贤想了想,这张问开口就要去浙江,是打定主要要捞钱了,当即笑道:“崔呈秀前不久刚调任兵部尚书,浙江那片的总督巡抚都空缺着,还真是缺人。朝廷前不久才廷议裁撤苏州的总督衙门,不然可以给弄个比巡抚还大一些的浙直总督……成!你现在是四品御史,就算清河堡之战的最大功劳是他袁应泰的,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升两级,挂个三品左副都御史的官衔,就任浙江巡抚是可以的。”

  总督巡抚并不是封疆大吏,是京官;总督巡抚无定制,各地有时候撤、有时候补,都是京官挂名节制军政,加强中央集权。

  张问心里一喜,拜谢道:“下官叩谢魏公厚恩。”

  魏忠贤又道:“你把心放宽,回去候着等好消息,这事儿包在咱家身上,对了,浙江镇守太监孙隆,和咱家关系也不错,到时候咱家给他传一封信札去,保准你在那位置上坐着舒坦。”

  张问听罢心下一宽,这才拜谢了魏忠贤回家。

  没两天,朝廷里开始用各种理由弹劾张问,但是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就是魏忠贤等太监和客氏,弹劾没起多少作用。

  到了二月十二日,朱由校不知该玩什么,最近喜欢傀儡戏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