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品:《乌纱精校版

问当然不知道,只是诈管之安一回,让他有所畏惧。管之安既然相信了曹安对他说的“闺苑图说”的严重性,一定问了内行,既然有他的心腹知道了那事,管之安遇事当然要和人商量。这种事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但是张问这样说什么都了如指掌,管之安却无法判断真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人总是在畏惧未知的东西。

  管之安浑身一震,额上冷汗直流。张问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骂老子,还有,你还算计着用阴招,本官要是不先下手,等着上你的套吗?”

  这些当然也是张问猜的。

  张问只想诈他一诈,心道多半猜得不错吧?管之安却吓坏了,左右想着自己家里有人被收买了,难道有知县的眼线?那是谁?

  管之安双腿微颤颤的,长袍下摆不住晃动,趴在地上哭道:“下官知道错了,下官再不敢了,堂尊,堂尊……”一边爬过来,抱住张问的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堂尊,给下官一个机会吧,堂尊,下官今后如再有二心,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全家死绝,口鼻生疮,脚底流脓,堂尊,堂尊啊!”

  张问笑了笑,扶起管之安,拍了拍他肥软的肩膀,说道:“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是那种把事儿做绝的人吗?放心,本官这次放过你,包你无事。”

  管之安一听,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喜道:“堂尊,您老人家原谅下官了?”

  张问脸色一变,冷冷道:“一而再再而三,你要明白,没有三而四这个词。你想陪本官玩,本官奉陪到底!”

  管之安急忙又跪倒在地,说道:“今后下官就是堂尊面前一条摇着尾巴的狗,下官就是算计自己的爹娘,也不会算计堂尊……不,别说算计,连想也不敢想。”

  张问脸色又变得缓和起来,再次扶起管之安,和声道:“好了,好了,事情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又没证据说你牵连受贿案,你怕什么呀?不过赃银得追回来不是,不然没法向众人交代呀!”

  “是、是……”

  “这样吧,你既然投靠了本官,本官让你办一件事,由你去收缴赃银。咱们一起共事,方能精诚合作呀,你可得把事办好了。”

  管之安心下明白,肉疼地点点头:“嗯,下官一定尽心去办,不漏过一文赃银。”

  “好,本官拭目以待。王四如此触犯众怒,籍没家产是跑不了的,你可别藏在自家了,啊?你用心了上缴,用心了造册,明白?”

  管之安捣蒜一般点头。

  张问伸了个懒腰,“晚堂我就不去了,今儿可费了些心神,你去吧,把心放宽了,没了的东西,还会回来的,啊!”

  “是、是,下官恭送堂尊。”

  张问走到门口,管之安急忙弯着腰为张问打开屋门,又急忙为张问撩了一把长袍下摆,张问这才胯腿走了出去。这时候微微侧首,管之安急忙附耳过来,张问唉了一声,“又不是说什么密事,本官就是问你,冯贵呢,在做什么?”

  管之安甜声道:“听说开了家酒楼。”

  张问笑道:“他以前不是哭穷么,转眼就能出资开酒楼了。你去问问他,还想干刑房书吏不,想干就回来吧。”

  “是,是,堂尊,以后咱们就跟定堂尊了,下官这心肝……”管之安作势要哭。

  “得了,装个屁,以后骂老子捡好听些的词儿,听好了吗?”

  “堂尊,下官就是敢骂自己的爹娘……”

  ……

  这时,高升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道:“堂尊,堂尊,有人拿了这画叫小的来通报,小的听她说的慎重,就拿过来了,堂尊请过目。”

  张问接过来一看,一张白纸上画着一根笛子,马上说道:“带她到二堂。”

  “是,小的这就去传话。”

  张问转身走向二堂,对管之安挥了挥手:“办你的事儿去。”

  “下官告退。”

  张问走进二堂的暖阁,见黄仁直正坐在里边看东西,便走进暖阁坐下,对门口的皂隶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皂隶走后,黄仁直便拿了本书走过来,坐于张问一旁。张问压低声音道:“笛姑来了。”

  黄仁直摸着胡须半眯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过得一会,高升走进二堂,辑道:“禀堂尊,客人带到。”

  “请进退思堂来。”

  这时候张问突然发现心里竟有些急迫想见到笛姑,当下心里一紧,后来细想,恐怕是因为笛姑长得像小绾而已,这才放下心来。

  笛姑走进二堂,穿了一身玄衣,戴着斗笠,脸上蒙有纱巾,依然不让人看脸。笛姑走了过来,说道:“张大人,黄先生,别来无恙。”

  黄仁直摸着下巴的胡须笑了笑,算作招呼,也许因为他们是自己人,所以不必客套。张问心道这会儿好像我也是他们的自己人了,也笑道:“笛姑请坐……在屋子里,不如把面上的东西去了吧。”

  笛姑走上暖阁,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还是那副松懈的样子,懒洋洋地岔开话题道:“坛主……沈小姐有话带给张大人,咱们还是说正事。”

  张问摇摇头道:“好……沈小姐有什么话?”

  笛姑左右看了看,这宽敞的堂中没有其他人,便压低声音道:“上次给张大人说的几个东家的名字,张大人记在心里就行了。”

  张问心道看来上次自送把柄是有用的,这不,不是就能参与到他们的事里了么?便说道:“笛姑请讲。”

  自送把柄并非冒险,因为李氏集团那么大的势力,如果真想杀张问,根本不需要把柄。很巧妙地送去把柄,反而让他们觉得张问是控制的官员之一,可以加以利用。

  正如赤手空拳面对拿着弓箭的敌人,多送他一把刀有什么影响呢?

  段二一 传信

  笛姑说了上虞县的几个地主商贾的名字,张问记性很好,不然也不能这么年轻中进士,当下就把名字记住了。

  张问心下疑惑,看了一眼边上正摸着胡须半眯着眼睛的黄仁直,又转头问笛姑:“这些人要做什么违法之事?先说一声,本官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笛姑看向黄仁直。黄仁直摸须沉吟片刻,说道:“你就先告诉张大人也没事,张大人又不是外人。”

  那几个商贾要办事,等事情弄出来,张问迟早都会知道,不然怎么协助沈家?黄仁直说得倒是好听,张问不是外人。

  张问也不点破,只问道:“他们要办什么事?”

  笛姑这才说道:“过几天,那几个东主要找一些百姓聚众闹事,上边交代了,大人可以抓几个百姓,但不能动几个东主,更不能把事儿往他们身上扯。”

  张问沉思,心道:他们为什么要闹事?想了一会儿,手里的信息太少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便多问,打探太多怕引起沈氏的警觉。

  这时笛姑问道:“大人,有问题么?”

  张问抬起头道:“有什么问题?这种事还不容易么,本官一定照办。”

  “好,坛主……少东家的话我已带到,就此告辞。”笛姑站起身来。

  张问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忙道:“你就要走了么?”

  笛姑转过头道:“大人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