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作品:《奉天承运精校版

初儒生杨维桢入见太祖,戴著此巾上殿,太祖觉得巾式奇异,问其巾名,杨氏谄謏道:“此四方平定巾也。”太祖听后极为高兴,乃颁式天下,并规定为儒士、生员及监生等人的专用头巾。由於其形制简便,戴著适宜,也为官吏所用,但只限於家居时所戴。戴著这种便帽,服装的穿著可比较随便,不像其他服饰规定那麼严格。

  叶梦珠《阅世纪》记:“其便服自职官大僚而下至生员,俱戴四角方巾,其后巾式时改,或高或低,或方或偏,或仿晋、唐,或从时制,总非士林,莫敢服矣。其非绅士而巾服或於绅士者,必缙绅子弟也。不然,则医生、星士、相士也。”

  卢九德一眼就看见了赵谦腰上的玉佩,先笑着脸和赵谦寒暄了几句,抽空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那块玉佩,一边和赵谦步入行辕。那块玉佩不仅质料款式别致,还有那个缺口,也是缺的十分特别,卢九德认定那就是高启潜的东西。

  二人到了客厅,仆人端来茶水,赵谦请卢九德上坐,卢九德推迟一番,“还是分宾主坐得好。”赵谦执意不肯,卢九德这才坐了上首。

  卢九德坐上椅子,端起茶杯,被热气一熏,顿觉燥热,回顾四周,连块冰都没有,顿时摇摇头,也不便明言,沉吟一会,说道:“赵大人身上那块玉佩,是高公相赠的么?”

  赵谦哦了一声,笑道:“对,对,卢公好眼力。这玉佩正是高公所赠。”

  “呵呵……”卢九德将放下的茶杯又端了起来,“赵大人怎地连块冰也舍不得买呀?赵大人奉旨巡抚浙江,嗨,这帮子人,这点孝敬也不懂!”

  赵谦听得卢九德说到玉佩和高启潜,暗自观察卢九德的表情,现在卢九德从冰块说起了孝敬银子,心道莫非他是在暗示自己入伙?为谨慎起见,赵谦试探地低声说道:“卢公知道的,下官现在就像在火上烧烤一般,哪里还敢收下边的孝敬?有些人正愁逮不着下官的把柄呢!”

  卢九德声音尖尖地一声轻笑,就像提醒别人他是不男不女的人一般,“赵大人既然是高公的人,谁敢用这事和你过意不去?”

  赵谦一听卢九德说自己是高公的人,心下甚喜,面上叹了一口气道:“下边的人是犯不着和下官过意不去,可……元辅却不会买咱的账。”

  卢九德从袖子里摸出一叠银票:“这个赵大人拿着先使着吧。”

  赵谦忙摆摆手:“这可使不得,无功不受禄,下官怎敢领受?再说这行辕不愁吃不愁喝的,下官也用不上呀。”

  卢九德低声道:“这是你应得的,今年分的那份银子,就从这里面扣,赵大人先拿着便是。”

  赵谦看了一眼那份银票,又悄悄观察了一下卢九德的脸,心道莫非他是在用银子试探我的立场?

  这个时候,不要的话反而会让卢九德心生芥蒂,赵谦拿起扇子扔在桌子上的银票上遮住,笑道:“既然如此,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卢九德见罢赵谦的动作,面部表情一松,呵呵一笑,“赵大人不必忧心,元辅的人,也得给咱宫里的人几分面子,咱家会从中斡旋的。”

  赵谦皱眉道:“卢公,下官此次到江南为陈督师筹措军饷,您也听说了,下官可是立下军令状了的,要是到时候筹不到钱粮,恐怕就连高公,也救不了咱。”

  卢九德的眼睛又小又亮,目光一闪,明白了赵谦的意思,说道:“赵大人有何难处,就直说了吧。”

  “是,是。前些日下官欲清查江南茶商李林贵的帐目,但是李林贵说卢公管着一些账,下官就不便多问。请卢公试下,这账还查吗?”

  “这……”卢九德眉头一皱,心道这要是不查,军饷哪弄去?高公这次怎么给自己的人揽了这么一个卖力不讨好的活儿?

  卢九德没有说查或不查,只问道:“赵大人想从李林贵手里查出多少银子?”

  赵谦沉吟片刻,道:“至少得一二十万两吧,先给陈督师使着,也给宫里一个态度,让皇上放心。”

  卢九德心道皇上派自己镇守江南,要是连皇上的事也不出力,司礼监知道了定会怪罪,便说道:“赵大人放心,这事儿交给咱家去办,保证李林贵亲自将银子送到赵大人的行辕。”

  赵谦高兴道:“卢公……下官的敬仰之情无以言表!下官要是回到京师,一定将事情原委高知高公,这功劳理应是卢公的啊!”

  “好说,好说。这是皇上的事儿,咱们不能忘了本不是……赵大人,有一事咱们还得先说断,后不乱。你要的银子是两百万两,咱家只能帮你到这里,后边的事儿,还得赵大人自己看着办,不然咱家可就得被人说成卢扒皮了。”

  段八 蚯蚓居暗处

  “生怕芳丛鹰嘴芽,老郎封寄谪仙家。今宵更有湘江月,照出霏霏满碗花。”韩佐信郎口吟了一句,和赵谦正在行辕院子的大树荫里饮茶说话。王福就从月洞门里走进了内院,走了过来弯腰道:“东家,镍司衙门有差人求见。”

  “哦?去带他进来。”

  过得一会,就有个年轻人跟在王福后边走进了院子,见到韩佐信,好像就认识他一般,拜倒道:“禀报韩先生,大牢里新抓了个女囚犯,说是青帮的人,小的马上就过来给您说了。”

  韩佐信看了对面的赵谦一眼,对那衙役说道:“知道了,你做得不错,王福,带他去领赏银。”

  待人走后,赵谦问道:“这衙役为何会向我们通报这事?”

  韩佐信笑道:“是卑职买通的人,这种差人,不用多少银子,却还是派得上用场。大人诸事繁忙,这种小事佐信便忘记提起了。”

  “原来如此。”赵谦站起身来,“我们速去镍司衙门大牢,看看能不能从这囚犯口里弄出点青帮的消息。”

  赵谦和韩佐信以及侍卫等人坐车到了镍司衙门,进了大牢,叫人带到那新进女囚牢中。牢房里光线不太好,不过因建在地下室中,温度比较低,倒也凉快。不过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子奇怪的恶臭,让人直犯恶心。

  牢头带着赵谦等人进了牢房,指着一个大缸道:“大人。就是那个囚犯,在茶庄私购茶叶,被官府线报获悉,当场抓获,余者抗拒皆被斩杀。”

  赵谦心下奇怪地打量了一番那口大缸,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放在了缸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大缸被封得死死的。那女人表情怪异,一边呻吟,时时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为什么要把她装进瓦缸里?”赵谦回头问牢头道。

  牢头躬身道:“禀大人,这女匪不和官府合作,李大人叫人用刑。这是一种刑罚。”

  赵谦又看了一眼那女人痛苦绝望的表情,定是遭受着什么折磨,心道缸里莫非有什么东西在咬她,赵谦复问牢头:“那她在叫个什么?”

  “这……大人,缸里有蚯蚓。蚯蚓在黑暗中便会找洞穴钻,这瓦缸被封死,毫无光亮,蚯蚓就会找囚犯身上……”

  “够了,本官明白了。”赵谦摇摇头,“把人捞出来,本官要审她。”

  “是,大人。”

  牢头命差人将那女人从大缸中提了出来,竟一丝不挂,囚犯在明代好像并没有任何受保护的权利,只能任人折磨。那女囚犯手脚被绑,下身和菊门等地方钻满了蚯蚓,有的只钻进去了半只,还在慢慢蠕动,赵谦看在眼里,胃中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