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作品:《奉天承运精校版

,心道,老子还以为你们义军都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刀架脖子眉头不皱的英雄好汉,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田见秀之女?”赵谦沉吟着,大有用处啊,忙吩咐人严加看管,既不能跑掉,也不能死掉,实际上被逮住了想死也不容易,什么咬舌自尽纯属扯淡,自个试试,咬不咬得下去不说,咬了舌头还不一定能死,就算运气好咬到大动脉,旁边有人也能救回来。况且那些兵士听见是重要人物也很注意,拿绳子把她的嘴也勒住了。

  如果自杀那么容易古代那些什么凌迟剥皮的酷刑就没用了,那么痛苦,全都自杀了,找谁割千刀去?

  贼众退入树林,张岱立即集中步军乘胜追击。林中贼寇群龙无首,孙副头领和另外一个头领就投不投降的问题争吵不休,差点打起来。孙副头领见败局已定,主张投降,另外一个却说死也不投降,田钟灵不在,两人谁也不服谁,义军一片混乱。

  张岱挥军推进,打得贼寇大败,一场大战从早上打到下午,终于可以结束了。清理战场时,这才发现了大路边上的囚车。

  “此人是何人?”张岱策马上前,在薛国观的鼻子前一摸,还有气,枪弹箭矢居然没飞到他身上,他运气真是够好的,他的脑袋耷拉在囚车的木梁上面,不省人事,可能被吓昏过去。

  “弄醒!”赵谦伸出手臂指着那囚犯说,官袍很大很长,外面天寒地冻的,他正好把手缩在袖子里。赵谦此人优点就是嗅觉很灵敏,此时感到十分奇怪,押送个犯人居然要这么多人。这批人只有两千左右,显然不是援军,而且赵谦觉得洪承畴也没那么啥。一时头脑的思维有些混乱,不知道上面究竟在搞什么。

  一个军士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在薛国观脸上抹了几把,拍拍他的脸,嘿!真管用,薛国观悠悠醒过来了。这时一个军官喊道:“那不是薛大人吗?长安知府薛大人呀!俺以前见过。”

  经那军官一提醒,赵谦一看,不是薛国观是谁?就是上次跑到张岱大营命令杀俘那家伙!

  第一次见到他,赵谦立刻给他定了个草包的位,知道他肯定会做替罪羊,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想到这里,赵谦有些自鸣得意起来,以前怎么没发觉,自己的智商居然这么高呢?哈哈。

  不过很快赵谦就笑不出来了,这……这难道是洪承畴的借刀杀人之计?事情已经很简单了:自己这样的三流货色都能猜到义军会设伏,洪承畴怎么会想不到?他派援军也还罢了,问题是只派了一两千人去。如果这些人不是援军,是押送罪犯的,可押送罪犯需要两千人吗?分明就是洪承畴想借义军之手杀人灭口!

  赵谦的一颗心顿时犹如掉进了零下二百七十三度的冰窖,真是“透心凉”,可惜没有“心飞扬”……洪大人,我真的不是诚心要和你对着干啊……

  张岱看着赵谦愁眉苦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疑惑,张岱在政治上可没有赵谦的嗅觉,只以为赵谦想到这场战役的后续,虽然刚刚打了场打胜仗,可田见秀还有至少一万五千人,自家这支军队仍然命运未卜。

  “二弟,唉……”赵谦将张岱拉到边上小声说,“这个薛国观二弟还记得不?就是上次到大营要求杀俘那人。”

  “杀俘的事情不是已经完结了吗?怎么了?”

  “哎呀,二弟怎么还不明白呢?薛国观没事要咱们杀俘作甚?分明就是洪大人的布局,如今布局失败,这盘棋还得收尾吧,有些人就是洪大人的把柄,比如这个薛国观……”

  这事儿也不是有多复杂,简单的推理问题,经赵谦一提醒,张岱张嘴做了个“O”型恍然大悟状。

  段三一 盲人骑瞎马

  张岱想通了此中关节,仰天长叹一声:“天亡我等。”

  此时赵谦等人几乎是走到了绝境,众目睽睽之下,薛国观什么事没有,自然不能再杀他一回。如果赵谦等人让薛国观死了,洪承畴正好把皮球踢给赵谦张岱,而高启潜那边,赵谦虽然表示了效忠,可你和人家才多久的交情?在高启潜眼里,赵谦这种小角色,自然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选,到时候双方都会把罪责推到赵谦身上。

  不杀,原样送回,更是危险,说话“明抢易躲暗箭难防”,坏了人家两次大事,不惩罚你别人傻呀?洪承畴要想算计赵谦,那是十分容易的事,别人的权柄和赵谦不是一个级别的,随便找点事就能弄死你,就算什么借口不找,直接找人干掉,你连个申冤的地儿都没有。

  “大哥有甚办法没有?”张岱怀着最后的希望问赵谦。

  赵谦和张岱面面相觑,大家心里都在想:难道要去投田见秀?赵谦看着张岱的眼睛,猜他也猛地到到了这个办法,便说:“那法子不成!这支军队出发前刚刚发了军饷,大伙有家有口的,没人愿意跟咱们,说不定还没到地方,就会兵变。”赵谦没说的原因还有,妹妹和秦湘还在长安啊……

  而只身投靠贼众那更是无稽之谈,没点本钱赤条条一身,人家凭什么信你?

  “唉……”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都是心事重重,默然不语。

  过了半响,张岱握紧刀柄道:“左右都是死,不若我等现在率军寻田贼,与之决一死战!”

  这时起了一阵风,停了一天的雪片又纷纷扬扬,赵谦伸手接到几片雪花,那雪花受了手心里的热气,转眼化成了水,潮湿了手心。

  赵谦怔了怔,说:“田见秀会不会调军过来营救他的女儿?”

  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战事上,张岱沉思了片刻道:“田见秀破了华阴会直接北上攻击同开朝邑,毕竟潼关有大批驻军,时刻威胁他的侧翼。”

  潼关一直没出兵,有军饷的原因,军心不稳,军需不足,而且潼关与山海关并称“天下第一关”,有“三秦锁钥”、“四镇咽喉”之称,十分重要,流寇凶凶,四处烽火,万一潼关失了,潼关以西所有地方都会陷入危局。如果没有大规模的协同战略,洪承畴也不敢轻易从潼关调兵,实际上潼关的兵他调不调得动还是个问题。但是它不出兵,那里驻扎的重兵仍是一柄利剑,田见秀也不能直接无视。

  赵谦再次默然,如今这境遇,无论哪方面都是死局,田见秀北上,为了防止他与山西陕北等地流寇遥相呼应,张岱的军队只得被迫死守同开朝邑一线,不然就是渎职,可能在洪承畴部署完成之时,张岱赵谦他们就已成炮灰了,总之他们不过就是别人桌子上的一枚棋子罢了,路怎么走都被人设计好了,没有半点办法。

  赵谦实在不想死,想以前自己寒窗十几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份工作,能生活下去吗?这个世界实在称不上美好,可也有很多让人留恋的地方。

  “那田钟灵毕竟是田见秀的女儿,他不会丢下自家女儿不管吧?”赵谦呆呆地说了一件没有经过大脑的事,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岱苦笑道:“大哥如此想法,是妇人之仁,田贼绝不会如此想法,若田钟灵乃田贼之子,田贼或许会调兵来救……”

  “我不信!”赵谦茫然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信。在死亡的威胁下,他的精神有些恍惚起来。

  “大哥……”

  赵谦转头看着张岱,定了定神道:“去和田见秀决战那是送死,不如还是回朝邑固守,走一步算一步罢。”

  “嗯……”张岱和赵谦比起来,没有把生死看得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