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作品:《司礼监精校版

也不太真。毕竟,只是媳妇和侄媳妇,能有多少伤心的。

  良臣四下扫了眼,没看到吴秀芝,想来这小娘皮许是哭得狠了,歇着了吧。

  二弟吴德义还没回来,吴德正这个老大上午赶回家后,便匆忙披麻戴孝。乡下的规矩,孝子是不用干活做事的,只需陪着客人磕头,什么事都由叔伯兄弟们去做。

  不过,吴德正是六房的书办,场面上的人,很多来吊唁吴夫子的客人是冲着他的书办身份来,加上县里也有不少同僚过来,所以吴德正必须要亲自接待招呼。

  灵前,陪客人磕头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十三岁的吴清泉和十一岁的吴清灵。

  社学院子里搭了大棚子,唢呐队就在棚子里吹吹打打。

  这帮人也是有眼力界的,看人吹打。

  有身份的,或是吴家人亲自陪着来的,那肯定是重要的亲朋,这吹打的自是卖力。

  一般人过来,左右邻居什么的,看一眼,兴致好吹上一段,没兴致,就坐在那闲聊。

  良臣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年纪小,加上又是一个人过来,人唢呐队的自然不可能当他是什么重要“来宾”。

  良臣也不以为意,到灵前看了眼闭目睡在高脚铺上的吴夫子,唏嘘了一下,屈膝跪在地上的草席上磕了三个头。

  吴清泉陪着磕的,吴清灵则没动,这孩子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磕完头后,良臣就准备回家。

  转过身来时,却看到被几个吴家妇人搀扶着的吴秀芝。

  这小娘皮真是伤心过度了,眼眶子通红,一身素服在身,看着无比憔悴。

  吴秀芝娘走的早,吴夫子可以说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三个儿女,十分的不容易,尤其是小女儿,当真是视若掌上名珠。

  现在吴夫子就这么去了,吴秀芝能不伤心?

  大哥回来前,吴秀芝都晕过去两次,着实吓坏了一帮婶子。

  回了神,歇了片刻,吴秀芝还要去给爹烧些纸钱,婶子们拦不住,便扶着她出来了。

  吴秀芝看到了魏良臣,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径直走到两个侄儿那边,一张张的叠着纸钱放在锅里烧。

  良臣看了一会,轻叹一声离开。走到大门,看到吴德正陪着几人正往里走。

  “上次我还和你爹一块喝茶的,原是说好年底把两家亲事给办了,哪知道,你爹竟然就这么走了。”

  来人是潘员外,潘学忠的爹,吴秀芝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潘员外是刚从府里回来的,一到家就听说吴夫子过世,连忙到梨树村来吊唁。

  “学忠在京里呢,肯定是赶不回来了。我叫人带信给他了,怎么也让他跟监里告个假,六七赶回来。”

  听潘员外的意思,像是要他儿子赶在吴夫子“六七”时回来。

  从死者卒日算起,每隔七天就要举行一次烧纸祭奠,共有7次,俗谓“烧七”。一般是“三七”、“六七”比较重要,后者那天,亲朋好友都要送来些纸、烛,丧家也要大办宴席。过了“六七”,丧事便基本算是结束。最后一个尾七,家里人再烧些纸钱,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便行。

  “学业重要,乡试在即,还是要学忠不要回来了,一来一回耽搁好多天,误了学业,可不了得。”

  吴德正和潘员外正说着,没注意到前面站着的魏良臣,冷不丁就撞了上去。一看是魏良臣,吴德正着实吃惊不小,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吴德正真是很诧异,因为这魏良臣不是叫县尊关进大牢了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良臣没好气的说了句,要不是看在吴夫子面上,他都忍不住要骂对方几句。

  “贤侄,他是?”

  潘员外有些奇怪:这哪家的后生,怎的这么不懂规矩,和“孝子”这么说话的。

  “我爹生前的教过的一个学生。”

  吴德正知道魏良臣为何语气这么冲,不过现在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红白大事,他这“孝子”可不能和人吵骂。

  第0145章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若是因为昨天的事记恨于我,不打紧,过两天再来找我便是。”

  吴德正根本没将魏良臣放在心上,虽不知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给放了,但不要紧,左右一个没出息的无赖小子。他吴德正若收拾不了这种小子,也枉在县里那么多年了。

  良臣微微摇头:“我只是来给夫子磕个头的。”

  吴德正又是一怔,不耐烦道:“磕完了?”

  良臣点了点头:“磕完了。”

  “那还不走?”

  吴德正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神情亦带点憎恶。其实,他从未和魏良臣打过交道,对其印象是从父亲和妹妹那听来的。对此,魏良臣还真不能说人家什么,谁让他的确背着一个让人看不起的无赖子光环呢。

  “嗯,我这就回家了。”

  良臣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很老实的选择离开社学,因为不管吴德正在县里怎么对他老魏家“落井下石”,现在人家里在办丧事,他再有理,在丧事上闹起来,有理也是没理。

  乡下,对红白大事看重得紧。

  他魏良臣除非真想落个人人戳脊梁骨骂,连带着他爹和大哥也抬不起头,尽可和吴德正这个“孝子”闹。

  这世上,也没有在人家老爹过世当口装逼的。

  良臣一声不吭的离开社学,回后也没跟他爹提吴德正这事。老爹熬了一锅粥,爷三就着咸萝卜干吃了几碗。

  吃完,良臣将从府里买回来的点心拿了出来,说是二叔原是想买点京里特产让他带回来,可怕天热放着坏了,就给钱让良臣带回来路上自己买的。

  魏进德可是连张草纸都舍不得买的人,见着小儿子这么乱花钱,不禁责怪了他几句。但还是很开心,将一块桂花糕吃了足足半个时辰。

  社学那边还在吹吹打打,听动静,像是开席了。

  魏进德嘀咕道说自家没去人给吴家帮忙,回头会不会叫人家说话。

  良臣说去帮忙的人多的是,也不缺自家,况且人吴德正未必乐意见到他们父子。

  这么一说,魏进德倒是踏实了。父子三人围着油灯,听良臣说京师的热闹,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睡觉。”

  魏进德见灯油烧了不少,很是心疼,吹了灯,父子三人摸黑各自上床睡觉。

  第二天,因为他爹回来的路上说过,要良臣去大姐家一趟,良臣便惦记着这事,于是日上三竿时揉着睡眼从屋里出来,准备洗把脸去杨家走一遭。

  院子里,他爹正在磨锄头,良臣没见着良卿,便问他爹大哥去哪了。他爹说是见良臣没起,便让他大哥去杨家了。

  “大哥去了?”

  良臣噢了一声,大哥去就大哥去吧,反正他也不大愿意看到杨家人的嘴脸。

  尽管县里说了不征他家的地,可魏进德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去找里正说这事。

  里正那里忙着吴夫子家的丧事,加上县里可能没派人通知,便笑魏进德真是异想天开,是不是又想叫县里抓去蹲两天大牢。

  魏进德气的不行,可不敢和里正吵,讪讪回家。良臣问了,劝他爹别急,县里既然答应了,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