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作品:《明朝败家子精校版

方氏只微微一笑,她确实没有将方继藩太放在心上,便道:“继藩生了脑疾,我在南京也略听了一些,甚为担心,不过现在看他还算生龙活虎,也就放心了,只是兄长……妹倒是听了一些传言,据说继藩甚是荒唐,兄长,这等事,可万万不能纵容,终究南和伯府也算是我的半个娘家,继藩胡作非为,坏了名声,我这做妹子的,在公府也抬不起头来,公府里的事,复杂得很,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我是如履薄冰,实在不愿受人口舌了。”

  方景隆一脸尴尬,只是苦笑道:“你说的是,下次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为兄会……骂他的!”

  “……”方氏无言,她的面上,似乎永远波澜不惊。

  以至于方景隆心里感慨,想当初,这妹子还是姑娘的时候,是何等的俏皮,那时,她也是极喜欢继藩的,谁料这嫁了人,人远去了南京,七八年不见,竟是不认得了一般。

  沉默了很久,方氏道:“来京时,甚是仓促,此番来谒见兄长,也甚是匆忙,兄长,时候不早,怕是告辞了。”

  方景隆心里只是唏嘘,这么多年不见,早已是物是人非,却是强笑道:“在京里若是有闲,常来看看。”

  送别了方氏,方景隆变得郁郁不乐起来。

  许是一方面,感怀曾经的堂妹竟是变了一个人,另一方面,似乎也因为方家没了女主人,从而显得格外清冷。

  倘若孩子他娘还在,这太皇太后的寿诞之日,也并非没有机会吧。

  ……

  而这个时候,在皇宫的仁寿宫里。

  朱厚照正小心翼翼的在外探头探脑,身后的宦官唱喏:“太子殿下到。”

  高坐在正殿,左右有宦官和宫娥作陪的太皇太后面露喜色,抬眸去看,便隐隐约约看到朱厚照贼兮兮的样子,忙伸手道:“来,到哀家跟前来,好孩子……”

  “噢。”朱厚照颔首点头,才疾步入殿,先是乖乖地给太皇太后行了礼:“见过皇祖母。”

  太皇太后就笑了,面容慈爱,格外的开心:“方才还在太上道君为你祈福呢,谁料转眼间,你就来了,不要没规矩的样子,坐到哀家身边来。”

  朱厚照乖乖地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抚他的背道:“长大了呀,几日不见,似又高了一些,难得你来问安,饿了没有?”

  第0140章 太皇太后大怒

  对朱厚照,其实太皇太后比张皇后还上心一些!

  事实上,太皇太后已有七八个孙儿,不过除了朱厚照,大多不在京里,譬如安陆王的儿子朱厚熜等等。

  可相较于太皇太后而言,朱厚照的父亲弘治皇帝,乃是自己在仁寿宫亲自抚养大的,意义完全不同,而朱厚照,更是自小便看着!

  在这仁寿宫外头,可能会有人腹诽朱厚照几句,觉得太子殿下有时候不太像样子,可在仁寿宫,这太子殿下的风评却简直堪称是千古好人,谁若是敢说半句不是,大抵是要拖出去喂狗的。

  此时,朱厚照难得乖巧地道:“并不饿,儿臣是来送手抄道经的。”

  一听手抄道经,太皇太后便凤颜大悦,笑着道:“难得你有孝心啊,没有累坏你罢,你呀,平时只要来问安,哀家也就知足了,何须费这个功夫。”

  说着,跟随朱厚照而来的刘瑾将手抄的道经转呈给仁寿宫的大太监王艳。

  王艳四旬上下,大腹便便的样子,身体发了福,他连忙从抄本从刘瑾手中接了过去。

  太皇太后随性地道:“来,给哀家看看。”

  王艳便将抄本敬上,太皇太后接过,如朱厚照对方继藩所说的那样,太皇太后的眼睛有些花,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字迹,随即笑了:“这是太子亲自抄写的,哀家心里真是高兴,王艳……”

  “奴婢在。”

  太皇太后道:“读给哀家听听。”

  似乎对于太皇太后而言,太子手抄的道经,总是意义不同,倘若就此束之高阁,总是觉得对不住太子的这番心意。

  王艳自是能够体会,忙又将手抄本接了过去,于是摇头晃脑的,先读起了道德经。

  不过在预备读的时候,他的眼神,显然的恍惚了一下。

  这字迹……是太子殿下的吗?

  不过等他回过神,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子一眼,便见朱厚照朝他龇牙,他打了个寒颤,哪里敢深究下去,便咳嗽一声道:“道可道……非常道……”

  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字,乃是道家无上的真经,这一番的念下来,朱厚照虽是听得枯燥无比,可太皇太后却是乐在其中。

  太皇太后崇信道学,这是宫中内外都知道的事!

  自成化皇帝开始,由于成化皇帝信道,因而这宫中曾养着不少道人,成化皇帝偏好道家,是取其术,更偏好于炼丹和炼药,而太皇太后耳濡目染之下,却也对此深信不疑,只是……她更偏于经,认为这些大道真经能使自己得到内心的平静。

  待念完了道德经,接着便开始念经注了,王艳只扫视了一眼经注的抬头,又是一愣。

  太皇太后还等着呢,张眸道:“念啊。”

  王艳则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心里有点恼火,怎么,你还想拆穿本宫请人抄写不成?

  可王艳瞬间,却是额上冷汗淋漓起来,连拿着经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了。

  太皇太后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不容置疑地看着他道:“念!”

  王艳脸带惊色,只好期期艾艾地道:“夫道者,元X虚无,混沌自然,二仪从之而生,万有资之而形,不可得而为名,强为之名曰道……”

  听到此处,太皇太后也是同样一愣。

  果然,她也察觉出了问题,不过……她没有做声,可是面色,却极凝重起来。

  她沉默着,而王艳则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太皇太后的神色。

  “继续念下去。”太皇太后道。

  朱厚照却是一脸狐疑的样子,他又不傻,怎么会感受不到这一下子的不同寻常了呢?

  王艳则更加战战兢兢了:“故首章之首,宜以道一字句绝,如经中道冲而用之之章,亦是首揭一道字……”

  太皇太后的脸色,便更加沉重了,她身体甚至微微在颤抖。

  良久,她闭上眼睛,板着脸道:“怎么又不继续念下去了。”

  “奴婢……”王艳慌忙地跪下,哭丧着脸道:“奴婢万死。”

  太皇太后张眸,死死地看着王艳:“这于你何干,你万死什么?”

  “老奴侍奉娘娘二十栽……”王艳魂不附体,期期艾艾地道:“一直陪在娘娘左右读经书,仁寿宫中,网罗了天下的道德经经注,从未听说过此版,这……这是歪曲经义,是离经叛道之说,奴婢竟是念出来,污了娘娘的耳,使娘娘损了道心,奴婢有万死之罪,娘娘恕罪。”

  根本……就没有此版的道经经注?

  朱厚照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难怪方继藩抄经的时候,到了经注这儿,嫌原先那本经注不好,敢情……这经注……是他自己写的啊。

  其实朱厚照哪里想到,这一本经注乃出自大明最出众的道家学派危大有的手笔,危大有是洪武和文皇帝时期的道人,方继藩既认为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