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品:《明朝败家子精校版

而广之了吗?”

  “……”

  弘治皇帝方才还是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出,手痒难耐,可现在一听,面色更加缓和,连声道:“不错,不错,为人子者当如此,为人臣者当如此;同样的道理,这为人父和为人君者,也当以身作则,这书,你是读进去了。”

  朱厚照耸拉着脑袋,却还没有高兴得起来,因为他依稀还记得什么,而后道:“还有呢,此文既倡导了忠孝,却也将圣君治世的道理明白无误的说了出来,为人君者,治理天下,这天下的好坏,本质在于民,诚如文中所言,百姓们能够吃饱穿暖,才会接受教化,接受了教化,就明白了事理。所以,一切的本质还在于百姓们能否吃饱穿暖,所以古来的圣君,若是遭遇了百姓们的不满,第一件事,并非是去责问百姓为何要反,而是先责问自己的过失,下诏罪己,倘若人人有饭吃,有衣穿,百姓们安居乐业还来不及,哪里会做乱民、刁民呢?从而,通过此文,儿臣便想到,要治理天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难就难在,君王未必能体察民情,而易就易在,只要天子能够体察军民喜忧,对症下药,何愁国家不可以大治?”

  “……”

  明伦堂里安静极了。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厚照。

  太子殿下……开窍了……

  小小一篇文章,不但滚瓜烂熟的背出来,原本的阐述了文章的本意,竟还思维发散,从忠孝二字对此文进行了理解,接下来更加可怕,竟是直接引申到了帝王治理天下的核心,将这些道理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弘治皇帝一下子恍惚了,他突的涨红了脸,额上暴出了青筋,猛地一拍案牍,御案上的笔筒、砚台啪啪乱飞。

  其中一个白玉笔筒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吓得朱厚照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缩起了脖子,怎么,解释得不对吗?

  就在此时,弘治皇帝突的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这大笑声,一点都没有弘治皇帝的风格。弘治皇帝四顾左右,随即凝视着朱厚照,道:“此朕之麒麟儿也。”

  作为父亲,此刻弘治皇帝当然自豪的无以复加,儿子出息了啊,长进了啊。这激动之情,可一点都不亚于寻常百姓家有子弟金榜题名。

  他忙是起身,正儿八经地走到了杨廷和面前。

  杨廷和心里还在琢磨着,太子的这些东西从哪儿学来的。

  却见弘治皇帝朝着自己,深深的作揖行了个礼。

  杨廷和惊呆了。

  哪有君父向臣子行礼的,他忙不迭地拜下:“臣万死。”

  弘治皇帝却一丁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分,而是激动地道:“朕将太子托付给了杨卿,杨卿授业解惑,调教太子成才,朕虽为天子,却也知尊师贵道的道理,朕向杨卿行此师礼,是代太子谢过卿家。”

  在场之人,无不羡慕的看向杨廷和来。

  杨侍讲竟将太子调教到这个程度,皇太子能如此知书达理,从前竟还看不出,难怪陛下要对杨侍读行礼呢。

  这就有点尴尬了!

  杨廷和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他哪里有如此厚颜无耻,忙哭笑不得地道:“陛下,臣……臣万死之罪,臣并没有教授太子《孟子》……”

  弘治皇帝听罢,倒是吓了一跳,于是皱着眉头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期期艾艾地道:“父皇,这是方继藩教儿臣的。”

  “……”

  方才没有人多少人去关注那小小的羽林卫总旗官。

  可此言一出,无数双炙热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这传闻中的京师恶少身上。

  方继藩进詹事府当差才几天哪,掐指一算,也不过半月功夫,这半月不到,竟能让一向不喜读书的皇太子殿下对《孟子》倒背如流,还能说出如此一番大道理?

  第0044章 尚方宝剑

  弘治皇帝不可思议地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只好咳嗽一声,本想谦虚地说一句,臣惭愧,这全是因为皇太子聪明伶俐,哪里是臣教的好,见笑见笑之类的话。

  可这话刚要出口,心头却是微微一震,不对啊,若说了这些话,陛下心里会怎样想,会不会认为我平日都是扮猪吃老虎,装疯卖傻,城府深不可测?

  被皇帝认为城府极深,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怀疑,这一点,专攻历史的方继藩怎么会不清楚呢?

  他于是笑了,这一咧嘴,整齐洁白的牙齿便露了出来,这等带着鸡贼似的笑容,似乎已成了方继藩的招牌:“没错,就是臣教的……”

  这小子,在等着皇帝夸奖呢。

  “……”

  詹事府的众翰林们,霎时无言以对。

  他们对方继藩的印象,大抵是这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太靠谱,可关键时刻,这家伙竟还偷偷的藏了私。

  弘治皇帝的心底,已感到惊涛骇浪,他脸憋得有些红,像是要憋出内伤来。

  可方才严厉的目光,却转瞬之间柔和了起来:“方卿家,很好!”

  弘治皇帝欣赏地看着方继藩,却毕竟没有像对杨廷和一样,给方继藩行了礼,不过脸上却满是嘉许之色,自己这个儿子,眼看着都要向亡国之君的道路狂奔了,现在方继藩这个家伙……

  弘治皇帝的心情爽朗无比,当初让这小子进了詹事府,看来,实是一步妙棋。

  弘治皇帝大笑道:“好极了,好极了,方卿家,朕问你,你是如何教授太子明白这些事理的?”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一个个惊奇地看着方继藩,似乎想要等待答案。

  这却令方继藩有些为难了,难道说自己天天和太子打赌,太子输了棋,便老老实实的去读书,读完了书,自己再跟太子瞎逼逼几句?

  这好像不太符合一个优秀老师的形象啊,方继藩只得尴尬地道:“这个……臣……臣……”

  弘治皇帝忍不住吹胡子瞪眼,见方继藩难以启齿的样子,猛地想到了什么:“莫非,用的便是你教授那三个秀才的那一套,往死里揍?”

  “……”方继藩吓得脸都绿了!

  我擦,陛下你别冤枉我啊,我哪敢揍太子啊,冤枉啊,千古奇冤啊,我比窦娥还冤哪。

  不等方继藩解释……

  朱厚照从方才的忐忑不安中,也忍不住身躯一震。

  其实朱厚照一听父皇问起,便心虚起来,若是父皇知道自己和方继藩每日不是下棋便是赌博,呃……非要被揍死不可!

  倒是现在父皇这般猜测很好,树立了他被害人的形象,儿臣已经天天挨揍了,父皇总不好意思继续揍自己了吧!

  于是朱厚照忙委屈巴巴地道:“实不相瞒,儿臣……儿臣苦啊……”

  这家伙是个天生的戏精,眼泪说来就来,专坑方继藩没得商量。

  诸人一听,这方继藩真好大胆子,果然不愧是京师出名的荒唐恶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在他们看来,皇太子已经够恶了,碰到方继藩这种更狠的,他还真敢对太子动粗?

  弘治皇帝也呆住了,良久,竟是说不出话来。

  方继藩红着脸,要解释:“请陛下听臣说,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