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作品:《我不是大魔头精校版

与此同时,它们的上空,映出滴血的魔日,与黑色的魔月,日月相交。他的身后,带出阵阵幽影,轰然一击,大地裂开巨口。离得稍近的碧磷天骨教徒众,尽皆坠入其中,也有人抓着裂渊边缘,挣扎着想要爬出。

  碧磷老人身后的阵阵黑影,将他衬托得如同山岳一般巨大,他左右摇摆,魔功迭出,一道道轰然震响,使得地动天惊,万类惶惶。

  强大的邪气,铺天盖地的卷动,直压得顾灵芊的剑光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宁公子!”远处的楼艳穗,取出一只手绢,手绢落在地上,载着她与宁采臣,一同退到安全之处,“情况有些不妙啊。”

  宁采臣道:“哦?”

  楼艳穗道:“难怪这厮,选择此地开山立教,原来这地底邪气,正合他自身功法。此刻,藉着他那一对环形法宝,他与这幽磷山及其周边数十里的风水地气,融成一体,撼他一人,如撼山岳,令徒实力再强,此刻以一人之力,想要对上这扎根大地的强敌,也是难以抵挡。”

  宁采臣点头道:“你说得有理,看来,这才是他这幽磷山中,真正了得的第三重禁制,这一禁制,不但赋予了他强大的防御,且使得他自身力量近乎无穷。”

  往大徒弟看去,见她守得谨慎,碧磷老人多次故意露出破绽,诱她攻击,她却谨小慎微,不为所动,于是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这丫头是越来越稳重了。”

  此时此刻,顾灵芊即便攻击得手,一剑击在碧磷老人身上,其力道也会被整座幽磷山和方圆数十里的大地承受,碧磷老人趁机出手,看似以伤换伤,顾灵芊却是必死无疑。

  以顾灵芊此刻的学识和对风水术数的了解,还不足以看穿碧磷老人此刻的虚实,但正因为看不透,是以自保为先,即便接连几次,机会似乎就在眼前,她也不为此孤注一掷。守命护元为第一要素,如此才是一名修炼性命圭旨的仙道中人,所应有的态度。

  滔天的邪气,如同狂潮,一遍又一遍的朝着剑光冲刷。然而顾灵芊所持的仙瑶剑,乃是瑶母金钗改铸而成,自带无上剑气,仙灵根本,剑光收束成圆,碧磷老人魔功尽展,一时半会,竟然也无法突破剑光,只能不断将邪能卷去,将剑光一点一点的削薄。

  宁采臣道:“楼姑娘,你觉得,该如何破他此刻护身禁制?”

  楼艳穗沉吟道:“若是我的话,给我一日工夫,或许能够想出办法,破解这重禁制,但是这样一来,令徒必然遭遇凶险,撑不到那个时候。然而,要在短短的时间里,寻找破解之道,我却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着手。”

  对着宁采臣,欠了欠身子,道:“先生可肯指点一二?”

  宁采臣道:“你可知晓,但凡阵法也好、禁制也好,说到底,本质上都是属于‘借势’。奇门术数,本就是天地间自有的规律,所谓天有五行:命物时功神!地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将天地气数,排列成势,借为己用,这就是阵。然而所谓借势,又有顺势与逆势之分。”

  楼艳穗讶道:“先生前面几句,小女子自然知晓,然则何为顺势,何为逆势?”

  宁采臣道:“顺势之局,借天地自然运数,犹如日出月落,洪水东流,气数自成,势不可挡。逆势之局,虽然布局巧妙,术数繁多,复杂难解。然而越是复杂的演算,除了展示所谓布局者的精巧之外,本质上越是容易被击破。就如造园,即便再怎么巧夺天工,也无法比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以大量积木堆积成锦绣河山,固然巧妙,非常人所能够做到,但又怎么及得上真正的大好山河?”

  楼艳穗若有所思:“然则,巧夺天工,终究是人力所能够做到,大自然的力量,却有谁能够比得?”

  宁采臣道:“所以,想要超越人力所能够达到的极限,就必须从‘先天’着手。自然之力,不可思议,然而大自然又是从何而来?有物混成,为天地先,想要超越天工,眼界就必须放得更高、更远,看到天地之源、宇宙根本。”

  楼艳穗动容:“这又要如何才能做到?”

  宁采臣道:“命物时功神,命在第一位。而所谓的命,本质上便是识、是意。念在物先,意在念先。先万物而存在的,为道,为灵。灵又是在识与意之前,我们能够思考,就是我们的灵存在于世的证明。返本还源,以我们自身的识与意,去探索灵思的源头,进而接触万物相连的灵源,那便是先天地而存在的‘无’,它无形无质,无我无他,却是一切的根源,你只要理解了它,便理解了天地万物的运数……”

  楼艳穗听得聚精会神,一字一句也不敢错过。她的眼睛越来越亮,耀耀发光,就仿佛整个宇宙之秘,就这般展示在了她的眼中。

  先天灵识!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玄之又玄的东西,在宁采臣的讲解下,如同翻开的书卷,就这般,字字珠玑的,展示在她的面前。那是过往她无法想象的奥妙,不知不觉间,她的前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她终于明白,自己以往所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即便再怎么构思精巧、繁琐细腻,其本质上,也不过就是沙滩上以积木堆积而成的豪宅,巧则巧矣,说到底却也不过就是孩童的玩具。

  有道是大巧不工,真正了得的,不是那复杂到极致的变化和演算,而是找到通往宇宙根本的那份“简单”。

  接下来,宁采臣又往她讲解了实质操作的心法,她感受到了,从身到心的,每一寸每一分的战栗,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源自自身灵与念的根源,进而连通万物。大地与各种物灵都变得清晰可见,如同各种颜色彼此交织的活体,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藉此,看到了与碧磷老人相连的那重禁制的运转,滴血的魔日与黑色的魔月,连通着他的双环,在一连串的术数运转操控下,吸收着幽磷山的山川灵气。它是如此的复杂与精密,逆山川而成,强大无匹。

  若是以前的她,必然会为这份强大而头疼,然而,在听完身边青年的话后,却是觉得,这份“精密”,本身就是可笑的。它的构造越是巧妙,其基石就越不牢靠,是对天地之势的强行改变与编织,她看到了,那一个个被扭曲的物灵,在禁制的束缚下,挣扎着,扭动着,想方设法的,想要脱出。

  她默运自身灵气,将手一指,点向碧磷老人略下方一丈开外,轰然间,魔日与魔月往两侧分开,碎散,附在碧磷老人身后的万千黑影,土崩瓦解,其顶天立地之势,一下子便化作乌有。

  碧磷老人陡然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无法明白,自己经过数十年精心设计,绞尽脑汁,费尽苦心,用尽一切手段造出来的这重禁制,怎么可能随着远处那戴面纱女子的轻轻一指,而瞬间崩溃?

  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是他怎么也无法想象的。

  就像是高大豪华的楼阁,被一下子抽掉了顶梁柱,禁制的崩溃,似乎就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然而这种理所当然,却是碧磷老人怎么也无法理解的。

  但是现在,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让他用来震惊,用来震撼。剑气爆散,如同被点燃的火药,那股仙灵之气化作了排山倒海似的剑气,轰然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碧磷老人大骇之下,急提魔功,几道气波在他的身前快速爆裂,交错开来,嘭,一道剑气将他击中。他口喷血水,快速飞退,那剑光如同贯日的长虹,越过夜空,急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