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作品:《逍遥游精校版

意。下款是乾,有刚健之意。以刚逢险,观时待变,方得有成。司马老爷还记得吧?”

  柳下挥心里更糊涂了,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那又如何?”

  李鱼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如今,就是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的时候了,司马老爷为何安坐家中,浑然不觉?”

  柳下挥只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李鱼当初被人重金请去卜问前程,除了有宙轮为倚仗,对于邀请的人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就拿这柳下挥来说,他一邀请,李鱼就对他的情况做了了解,二把手、副职,有职无权,正印官任怨还特别的强势。问题是,这个二把手论资历又丝毫不比正印官差,甚至还要强上一些。

  因此李鱼早早背下一卦,装模作样地掐算一番后,就送给了柳下挥。他故意选了个守正待机的水天需卦。告诉柳下挥,他是生不逢时,机运未至,只需稳健前行,不做冒失之时,观时待变,必可迎来光明,前程一片锦绣。

  这一卦,没毛病!

  上卦是坎,正符合柳下挥前半生宦途的坎坷不顺。后半卦是乾,本是一个上上卦象,给了他一个渺茫的希望。李鱼说了,你得观时待变,稳健前行,终有一日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至于“终有一日”究竟是啥时候呢?反正不是一年以内!

  柳下老爷本就是这么做官的,得了李鱼的卦辞,就更是心安理得地混起了日子,如今让李鱼这一批评,柳下挥就有点茫然不解了。

  李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扼腕道:“司马老爷,时机已经到了,大好前程,唾手可得,你怎么还茫然不知呢?”

  柳下挥讷讷地道:“这个……什么时机?本官愚钝,还请小神仙指点迷津。”

  李鱼道:“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这明珠是谁,这土又是谁?还有那大风,指的甚么?”

  柳下挥心思疾转:“这明珠自然是我,那土……压在老子头上,让老子不得再有高升机会的,除了任怨那厮还能有谁?至于这大风……”

  柳下挥双眼一亮,倒不好厚颜解释那明珠就指的自己,虽说那只是一个比喻,而是直问关键:“小神仙是说,那大风,指的就是眼下利州局面?”

  李鱼道:“不错!堂堂太守,吃屎驱魔,官仪尽丧,还好意思继续在此做官?”

  柳下挥看了看盏中的茶汤,金黄色的,便放下了。

  李鱼又道:“太守焉何中魔,如果查起来,诸般丑事,只怕……”

  柳下挥道:“太守既然中了邪术,一切罪过,尽可推得干干净净。”

  李鱼微微一笑道:“司马以为,小可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呵呵,凡事就怕一个细究啊!只要此事细究起来,除非任太守别无他样不干净的举动,否则……”

  李鱼端起茶汤,轻轻吹了吹上边的茶沫儿,饮了一口,悠然道:“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啊!”

  柳下挥那颗蛰伏已久的心登时不安份地跳动起来。可是如今明摆着李鱼是为了佳人冲冠一怒,究竟是自己的机会到了,还是他想借自己的手向任怨施压?如果上当,给人当了枪使,任太守扳不倒,自己依旧难操权柄,连悠闲日子也过不得了。

  刹那功夫,柳下挥心思百转,犹豫难决。

  李鱼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错!我与太守结怨,是为吉祥。但,若非窥得天仉,早就料定任太守气运已尽,司马以为,李鱼敢与之如此决绝吗?毕竟,财帛女子,对你我而言,都是唾手可得之物,我会拿命去扛?”

  李鱼把茶杯轻轻一放,沉声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司马若再犹豫不决,武都督那边就要动手了。”

  柳下挥一惊,道:“武都督也准备对付任怨?”

  李鱼莫测高深地一笑,道:“官场自古一条路,我不踩你,就得被你踩。武都督既与任太守已经失和,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柳下挥眸光一闪,道:“既有武都督出手,李郎君又何必舍近求远,找上本官?”

  李鱼叹了口气,道:“武都督已经要走的人了,我可是利州人,根在这里,走不掉啊。背靠大树好乘凉!利州一共三棵大树,武都督要挪窝,任太守已成死敌,我不抱你柳下司马的大腿,又能投靠何人呢?这,就算是小可的投名状吧!”

  李鱼说罢,暗暗庆幸不已,幸亏有华姑这位小朋友啊,要不然武都督要迁调别处为官的事,我上哪儿知道去。

  “人生不满百,一味地韬光隐晦,何时能出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柳下挥喃喃地咀嚼了一句,目光渐渐坚定起来,抬头看向李鱼:“先生,任怨气运,当真尽了?”

  李鱼道:“不然,我岂敢得罪他?就算得罪了他,也早逃了,又岂敢在此逍遥?”

  柳下挥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了起来,沉声说道:“好!本官便豁出这一身前程,与他任元龙斗上一斗!”

  第089章 千里之堤,蚁穴溃之

  李鱼离开时,柳下挥只送到仪门,便没有再往前送。两人现在反而不宜表现的太过亲密,李鱼对此心知肚明,自然也不会认为是柳下挥失礼,当即与他拱手告别。

  柳下挥送走李鱼,马上返回书房,将沉重的书案向前一推,那书案前边竟然是有轨道的,书案无声地滑开,地上俱是青砖,其中一块边上有一个小洞,边缘并不规则,看起来像是老鼠磕的。

  柳下挥伸手扳住那小洞向上一提,原来那几块青砖竟是粘合在一起的一个盖子,一掀开来,下边就露出一个小匣子,柳下挥将匣子拿到桌面上放下,打开来,里边是厚厚的一摞纸张,用书签隔得极是整齐。

  武都督的黑材料……

  任太守的黑材料……

  曲别驾的黑材料……

  裘长史的黑材料……

  冯镇戍的黑材料……

  这些材料俱都按人按时间分门别类,整理清楚。有的人材料厚些,有些人材料薄些,看那纸张,有的已经泛黄,有的依旧洁白,就知道收集这些资料至少已经持续了数年甚至十余年的光景。

  柳下挥把任太守的黑材料先拿出来放在一边,又将其他人的材料细细看了一遍,武士彟既然已经准备对任怨动手,就不必联络他了,大家心照不宣,各自行动便是。

  曲别驾黑材料不多,不宜打草惊蛇,不用理会他。

  裘长史……这厮秘密贩卖铁器与盐巴给吐蕃,一旦被人察觉,就是家破人亡的塌天大祸,无论如何不能与他有所牵连,这种人只可敬而远之,不能拉为同盟。

  冯镇戍……他任人唯亲、收受贿赂的事情倒也不是非常严重,扳倒任太守总需几个同道摇旗呐喊以壮声势的,此人可用!我再温习一下他的稳私之事,似露不露地点他一点,把他拉为奥援吧。

  柳下挥想着,把冯镇戍的材料也拿了出来。如此斟酌一番,最后柳下挥捧出了包括任怨在内的五个人的材料,开始做起了功课。

  别看柳下挥未曾决定对任怨出手前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但一旦决定动手,却是果断坚决、毫不迟疑。

  官场如战场,本来如此,他既然决定放弃旁观中立的立场,直接加入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