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作品:《逍遥游精校版

这做娘的就比什么都开心。当下眉开眼笑地道:“都督老爷您过奖了,您说小儿有出息,那……那他一定就是个有出息的人了。”

  武士彟开怀大笑,道:“潘娘子真是个趣人,这番话好不风趣。”

  潘娇娇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有趣了,只是陪着笑,看看自己儿子,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似的,开心到极处,鼻子都有点发酸,总想掉下泪来。

  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哪里懂得那许多大道理,反正现在连高不可及的都督大老爷都夸奖自己的儿子了,那自己的儿子一定就是个很出色的人,人家都督老爷那是什么眼光?还能看错了不成!

  潘娇娇也不需要懂得那么多的大道理,这些简单的推断,已经足以让她心里乐开了花。何况在这位母亲心里,她的儿子本来就比世上所有的男人全加在一块儿都更优秀。

  这时候,华姑换好了衣衫,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脆生生地叫道:“阿爹、李鱼哥哥!”她跑过来,却没凑到父亲身边,而是腻到了李鱼身边,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显得极是亲昵。

  随后,雍容妩媚的杨氏、明眸皓齿的武顺大小姐,以及由奶妈子抱着的三丫头秀姑便一起进了屋。潘娇娇平素只能远远地望夫人和大小姐一眼,如今突然与之共处一堂,登时拘谨地站了起来。

  李鱼见母亲站起,便也随之站起,众人又是好一番客套,这才各自落座。这时候,李伯皓迈步进了大堂。

  方才提了两个刺客回府,两兄弟立即摩拳擦掌地前去审问了。这两个刺客本就是山贼,纥干承基兵败入山沦为山贼后,兼并了他们的山寨,从此成了纥干承基的手下。

  纥干承基吩咐李宏杰挑两个手尾干净的兄弟,指的就是这种非嫡系、对其所知有限,甚至不知道他这位大当家的形容相貌等详细底细的人,两个人自然也说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仅能招待是受纥干承基差遣,杀武家的人泄愤。

  李伯皓走到武士彟身边,低低耳语几句,武士彟脸色便是一沉,冷冷地道:“纥干承基,哼!”

  华姑眸波一闪,问道:“阿爹,是那个大山贼头子,寻咱们武家的麻烦?”

  武士彟沉声道:“不错!李孝常虽非死在我的手上,但纥干承基无路可逃,被迫上山为贼,却是爹爹的手笔。此獠已经恨上我们武家了,今后你等出入,须得小心,必须有侍卫陪同,方可出门!”

  华姑吐了吐舌头,却未再说什么。

  武士彟又看向李鱼,阴沉的脸色顿时便化作和煦的春风:“啊!李家小郎君,你一身本领,埋没于市井之间,未免可惜了。本督有心延请于你,入幕我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武士彟虽非一方节度,但身为一方大都督,同样有自己的幕府。而无论学文还是学武的人,其实大都很喜欢入幕,因为它是官府公员的强力补充,入了幕府同样算是为官了,但又不像正式的朝廷公员一般拘束严谨。

  潘娇娇一听大都督要请她的儿子入幕,当真是喜出望外,忘形之间,差点儿脱口替儿子答应了。不料李鱼却未见喜色,反而沉吟起来。

  武士彟请他入幕,不过是看中他“能掐会算”的本领了,但他哪里真的懂得占卜算卦,就算他不嫌麻烦,想做个料事如神的活神仙,不厌其烦地反复“倒档”,他能“提前预知”的也不过就是一天之前的事情。

  一方封疆大吏,不知有多少军国大事需要幕僚为之参谋筹划,而这些事情都是要有敏锐的眼光,能够看到今后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形势变化才行,他这个活神仙一旦入幕,恐怕立马就得露怯。

  再者说,皇帝赦延今年死囚一年寿命的事儿,恐怕用不了多久也该传到此地了,到时候死囚的身份曝光,他纵然再有本领,武士彟又岂能请一个死囚为幕僚?更何况,一旦被拴在幕府,他又如何逃出法网?

  前后因果、利害得失一旦想定,李鱼的心便稳了下来,他缓缓抬头,目光清澈、神情安闲,向武士彟恬淡地一笑,云淡风轻地道:“不瞒都督,只因家慈在堂,小子才告别师门回归故里,侍奉于母亲膝下。但小子从未忘记师父的教诲,软红十丈,大千世界,未尝不是锤炼我志、洗涤我心的一种修行。一旦入幕,俗事缠身,恐怕小子就要迷失了自己。一箪食、一瓢饮、虽在陋巷而不改其乐,才是小子的志向啊。”

  武士彟一听,顿时肃然起敬,瞧瞧人家,这才是高人风范啊!

  一向对术士有所敌意的李伯皓再度望向李鱼时,眼神儿也是大不相同了。如此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与之一比,自己哥儿俩简直是俗不可耐。

  小丫头华姑、甚至她那个温婉好羞姿容娈丽的姐姐武顺,都用无比敬仰崇拜的目光看着李鱼,李鱼心中登时飘飘然起来,这个×装的,我给自己99分,多给一分我怕太骄傲啊,哈哈……

  第044章 母以子贵

  “你这个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都督老爷请你入幕,那是何等的荣耀。一旦入幕为官,辅佐武大都督,你就吃香的喝辣的,瘸子穿大衫,抖起来啦!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一离开都督府,潘娇娇就恨铁不成钢地骂起了儿子。她是真气呀,这是多好的机会,李家的祖坟得冒多少青烟,才能成就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后代,加入利州都督的幕府,那可是大富大贵呀。

  偏生这混账儿子不争气,管他是什么活神仙,在母亲眼里,那就是自己的儿子,于是乎,潘娇娇一路走一路骂,说着说着食指就恨恨地在李鱼额头戳那么一记,戳得李鱼头昏脑胀。

  “娘,不是孩儿不肯答应,是师父说过,要潜心修行,术法才有效,我一旦做了官,整天忙于公事应酬,这术法就不灵了嘛!”李鱼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抬出便宜师父苏有道来搪塞。

  “怎么就会不灵了?若是不能为官,不能大富大贵,那学这本事何用?你师父一定是吓唬你的,怕你耽于享乐,不肯好好用功。”潘娇娇正愤愤然地教训着儿子,迎面郭怒走了过来。

  “李鱼,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了,害我傍晚还得再来一趟!啊,潘娘子!”郭怒这才看到李鱼是与母亲一起回来的,忙向潘娇娇抱了抱拳。

  奇妙的是,郭怒的人屠气场,越是男人越能感受强烈,反而是女人,不会觉得他有多么凶恶狰狞,顶多就是沉默寡言了些。大概是因为男人更具攻击性,所以对攻击性尤胜于他的人,也就有了更强烈的感觉。

  潘娇娇虽然知道郭怒是刽子手,倒不怎么怕他,便道:“郭师傅,你找我儿作甚?”

  郭怒已经僵化的脸部肌肉牵动了几下,向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正要说与潘娘子知道。我有一个远房表妹,与令郎青梅竹马。我看令郎年纪也不小了,合该成家立业,所以想说合他们二人。”

  潘娇娇想了一想,疑惑地道:“你的远房表妹,与我儿青梅竹马?啊!你说的莫非是叶非非?”

  郭怒喜道:“不错不错,就是她。潘娘子还有印象?”

  潘娇娇一脸嫌弃,扬起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非非都嫁过两回人了。”

  郭怒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道:“头一个……应该不算的。”

  潘娇娇大着嗓门道:“凭什么不算?她嫁过去了啊,虽说嫁过去三天,她男人就翘了,可总归是嫁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