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作品:《庶子风流精校版

春秋也很了不起。

  舅母而今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寻左右的邻居,也没兴致去吹嘘什么同济堂生意好不好,只说自己外甥是案首,响当当的小三元,凭着这个,总能收获到许多的啧啧称赞,就连平时跟左邻右舍借一些油盐酱醋,都方便一些。

  现在春秋没有母亲,娘家人只剩下这个舅父和舅母,舅母一直觉得自己对于叶春秋来说顶重要的。

  当然,叶春秋也将这一家子当做是自己很亲近的家人。

  等洗漱完了,虽然惦记着还没吃晚饭,可是困意袭来,叶春秋实在吃不消了,这一夜连字都没有练,便回房睡去。

  ……

  有人在呼呼大睡,却也有人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

  赵嫣儿已是如丧家之犬一般的从衙里被赶了出来,她心里是又惊又怒,按照她的预计,这知府大人不应当如此啊,可是偏偏,赵知府却是不留任何的情面。

  秦淮楼是不必回去了,眼下事情还没解决呢,她思来想去,叫人备了一顶藤轿,便匆匆地赶往靠着鄞水的一处幽静宅院,这宅院外表看去平淡无奇,可是等她磕了门,门子把门开了,她踏入宅院之中,里头的堂皇便足以让人咋舌,乃至于那影壁,竟也是用上好的瓷砖,绕过了影壁,便是数不清的花草和两侧雕梁画栋的建筑,门子引她进了一处房里,前头是屏风,里头隐隐约约有人坐在灯台下看书。

  赵嫣儿再也止不住泪,款款拜倒在地:“公子,秦淮楼完了,公子想必已经知道了消息吧,那叶春秋带着读书人砸了秦淮楼,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又对他偏袒,且不说这秦淮楼巨大的损失,只怕要修复起来,少说也需数千贯,可是此事传出去,谁还敢去秦淮楼……公子……求公子搭救,公子要碾死那叶春秋,就像碾死蚂蚁一样容易,公子在杭州的……”

  此时,屏风里的人影有了动作,像是放下了书,声音却是显得出奇平静:“你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赵嫣儿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是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公子’徐徐道:“哦,既然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走?”赵嫣儿顿时花容失色,平时秦淮楼绝大多数的进项,可都是送到了这个宅子的主人手里的啊,不是一开始就说了,所有的关节都打通了,不会有任何麻烦,也不是说好了,这宅子的主人手可通天,公子的父亲,在杭州为官,便是在南京,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吗?这……就这样打发自己走?

  赵嫣儿的心里当然是不甘的,声音里多了幽怨:“公子……”

  ‘公子’却是打断了赵嫣儿的话,淡淡地道:“还有,从今儿起,你赵嫣儿和这里再也没有任何的相干,明白了吗?”

  赵嫣儿惊得瞪大了眼睛,咬着牙道:“这……这秦淮楼,是我娘传给奴的,她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秦淮楼里……”

  屏风之后的人却是笑了,这种笑容中带着慵懒,但更多的是不屑,接着道:“你来,近前来。”

  赵嫣儿巍巍颤颤地站起来,浑身抖得更厉害,只好绕过了屏风。

  过不多时,那屏风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赵嫣儿焦急而惊慌地道:“公子,不可……不可……奴……奴是石女……奴……公子若是喜欢,秦淮楼里的臻臻……”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自屏风后传来,接着赵嫣儿衣衫不整地捂着被打红的脸从屏风后出来,而屏风里的公子冷冷的声音传出:“贱婢,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滚,从此以后,不可再和这里有任何牵连,如若不然……”

  后头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嫣儿咬着唇,满是狼狈的泪如雨下,却还是不肯走:“可是……”

  公子发出狞笑:“事到如今,你这蠢货还不明白?此事已经闹大了,已经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接下来,便是杭州、南京的诸公都会耳闻,这件事会成为江南士林未来半月的谈资,呵……秦淮楼完了,你也已经完了,可是你要明白,你们是你们的事,和这里的人不相干,你自行谋生吧,若是再敢来,你莫要忘了,你的母亲可还在杭州养病,她是个老鸨子,却是作孽生了你,你嘛,呵……”

  赵嫣儿陡然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了弃子,自己拼了命的将挣来的钱送来这里,换来的绝不可能是休戚与共,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而已。

  她整了整衣衫,用身上的长袖掩盖了自己露出来的一截胴体,突然抬起头来,朝着屏风后轻蔑的看了一眼,而后她旋过身,外间冷风习习,踏着月色,她尽量使自己挺直了腰肢和香肩碎步消失在夜幕之中。

  那屏风后,传出郎朗的读书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义以为质,礼以为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冤家登门

  第二天,叶春秋起了个大早,他的生活,有一点闻鸡起舞的意味,夜雾还未散去,便取了短剑在庭院里练习,等到舅母做了早餐,便和表弟一道用餐,接着是练习行书,他发觉行书和练剑似乎有共同之处,练剑能增加自己的臂力,使自己行书更为苍劲,而行书能增加自己手腕的柔韧,使自己练剑时更加事半功倍。

  表弟照旧还是要去学里读书的,他拜了街尾的一个老夫子为师,每日都要去学四书五经,所以有时叶春秋会和他同去,送他到了老夫子处,老夫子也听说过叶春秋的‘大名’,只要听到动静,都会巍颤颤的走出庭院,叶春秋自然向他作揖,口称先生,老夫子很健谈,说了一炷香的话,才放叶春秋离开,而这时候,表弟便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从自己课堂的纸窗缝隙里撇着嘴看叶春秋离开,一天的功(MO)课(NAN)又开始了。

  接着叶春秋便到了同济堂,虽是清早,可是医馆已经忙碌起来,夜里会有一个大夫当值,大抵当值的大夫都会说起昨夜遇到了的病人,学徒们已经读完了早课,便可开始上工,斟茶递水、准备炉子煎药、分拣药物之类。

  隔壁的女医堂早课往往比较长,男医馆不过半个时辰,可是女学徒们却要上一个时辰的早课,这当然也有其原因,因为一般男人来看病,一般来的较早,而女子若是上门,往往会来的迟一些,最好是青天白日的时候才好,所以虽然女医馆的生意很差,可即便是病人,也大多是正午的时候来,就仿佛是抢着要自证自己清白似的。

  叶春秋在同济堂闲坐片刻,就动身了。

  昨日闹的是秦淮楼,不过对面这家秦淮楼的分店还没关门呢。

  叶春秋配上了短剑,便走到了对街的秦淮楼门口,门口也没什么龟奴,便连门也只是开了一扇,迎面一个龟奴出来,差点和叶春秋撞了个满怀,他不由道:“你,你……你来做什么?”

  他是认得叶春秋的,化成灰都认得啊。

  这时却不知什么缘故,秦淮楼里的人等,都没有睡去,许多人从楼上探头探脑下来,我去,是叶春秋这个渣渣啊。不少人恨不得要下来将叶春秋脖子拧断,可是她们又对叶春秋带着本能的畏惧,情绪很是复杂。

  叶春秋却是坦然的道:“哦,我是来检查一下,看看我的同窗在不在。”

  “……”

  这口气就好像说,所有人不许动,公安临检。

  这店的生意,显然没法做了,昨日一群秀才去闹,结果官府居然直接无罪释放。今儿这叶秀才又来检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