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作品:《法师手札精校版

人的生命!”他凑近了我,压低了声音,从嘴里吐露出香料的气息,“你必须做出选择!”

  他似乎已经实在无法等待下去了。但我笑了笑,退开了两步:“不,大师……我们还有有一张王牌。现在我向您重新介绍王者之剑佣兵团的团长……同时也是欧瑞皇朝白槿花皇室在世的最后一位成员,安德烈·格尔兹王子殿下!”

  我的话引发的不是一片哗然,而是一片沉默——那些佣兵们大约是震惊于他们耳中听到的消息,因为他们的确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向来不苟言笑,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开这样的玩笑。

  一位王子!一位前朝的王子!那位传奇皇帝代达罗斯的后人!而他们随着这位王子生活了如此之久!

  他们的确应该在这样的极度震惊之中说不出话来——在这样一个连觐见一位男爵都如此困难的时代。

  帕萨里安皱起了眉头,失态地指着安德烈:“你是说他……是代达罗斯皇帝的后裔?这不可能!白槿皇室早已不在人间了!”

  “事实胜于雄辩,大师。”我笑了笑,然后看着安德烈沉默着走上前去,割裂了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涂抹在墙壁上。

  我们注视着那平淡无奇的石质墙面,希望它们像刚才的那两只石像鬼一样发生变化。然而直到过去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直到上面的血液都开始干涸,那墙壁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身后的佣兵们开始窃窃私语,而帕萨里安沉默地看着我与安德烈,一言不发。

  安德烈皱了皱眉头,再次上前将手掌上的伤口撑裂,将更多的鲜血涂抹上去……然而过了五分钟的时间,那墙面依旧毫无动静。我拦住了想要再次上前的安德烈,转向那两只石像鬼:“需要多少皇族的血液?”

  它们翻了翻铃铛似的大眼,然后又愉快地说道——

  “一半的血液!”

  “会探出尖刺!”

  “献祭一个生命!”

  “门就打开!”

  我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不单单是我,还有安德烈和其后的佣兵。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在失去一半的血液之后都会死亡,何况还需要献祭一个生命。如果安德烈真的付出了一半的鲜血,那么另一个死掉的人就会是这些佣兵当中的一员……我转身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窃窃私语,而是开始沉默着后退。

  “你真的确定他是代达罗斯的后代?”一边的大法师忽然发问。

  我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同时我的心里也闪过了一个令人惊喜的念头。因为我想起了另一个魔法——“分身镜像”。于是我立即点了点头:“我向您保证,大师。如果这次再失败了……我们就以您所言,使用另一种方法。”

  帕萨里安阴沉着脸,走到了安德烈的身边。然后他采集了安德烈的毛发、皮肤、血液、指甲。

  接下来的是长达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分身镜像”是一个传奇法术,它可以利用受术者的毛发在短时间之内制造一个宛若孪生子的分身。这个分身具有受术者的一切生理特点,但神智却仅仅相当于一个几岁的孩童。大法师试图用这个魔法制造另一个安德烈,然后以他的生命献祭,以他的鲜血开门。

  我向等待在一边的安德烈解释了这个魔法的效果,然后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你是说……要让我杀死另一个我?”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这时候帕萨里安的魔法已经接近尾声。空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圆球,像是由水构成。而后这个圆球在代表生命的绿色微光里逐渐胀大,最终悬浮在了地面上。里面一团模糊的光亮开始游动扭曲,并且渐渐凝聚成形……凝聚成了一个人类的形体。在这时候帕萨里安的身体似乎已经无法支撑那个法术。他沉闷地咳嗽了一声,那圆球陡然落下。

  但这个时候魔法正巧完成。构成那圆球的液体散落了一地,甚至溅到了我刚刚干透的靴子上。然后一个人类的形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呻吟了起来,接着他努力地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从地上爬起。

  帕萨里安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向安德烈挥了挥手:“去吧……用他的鲜血打开那门。再过上半个小时,这魔法就失去效果了。”

  安德烈迟疑着走到他的身边,俯身看了看他——就如同一个孩子第一次看到一头刚刚出生的小羊羔。但那个镜像立即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依靠着他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喘息——就像是一个第一眼见到母亲的婴儿。

  这感觉相当怪异,然而安德烈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脸上的神色竟然平静了下来。他甚至伸出了手去扶住了那个镜像的肩膀,然后将他放在了另一边,背靠柔软的苔藓墙面。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安德烈。”我沉声提醒了他一句。

  但他似乎充耳不闻,而是凑近了与与那个镜像对视。后者的眼睛干净清澈,身上的皮肤白皙滑嫩,就像是那些常年以牛奶沐浴的贵族夫人。他此刻喘息着,咳嗽着,同样专心地看着安德烈,眼睛里是那种初到这个世界的好奇与些许的恐慌。

  我觉得这景象有点儿别扭——一个男子与另一个男子如此对视,偏偏后者还一丝不挂。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沉默的军团

  “你知道么,穆。”安德烈忽然对我说,“我曾经有一个孪生弟弟。他在某年冬天狩猎的时候为了救我,被一头野猪的獠牙刺进了胸膛。后来我用匕首扎进了那头野猪的脑袋,并在我的那个村子里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晚宴,把那头畜生的肉给每一个人品尝——可是我已然没法儿再把他救回来了。”

  “现在我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我的那个弟弟。”

  这时候那个镜像忽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咳出了些水来,然后虚弱地说道:“安德烈,我不想死,安德烈。”

  而我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的时间不多了,安德烈。”

  他抬起来头看了看我,然后忽然将手伸进了那个分身的腋下,将他架了起来,一直拖行到那石壁前。那个分身用手指和牙齿攻击他,但这些攻击对于安德烈身上的铠甲来说毫无用处。他很快就被抵在了墙壁上,然后安德烈扼住了他的咽喉,对他低声道:“对不起,我的兄弟。为了白槿花皇朝的复兴,请您为我死去。”

  那个镜像似乎绝望地停止了挣扎,眼眸里是死一样的平静。然后安德烈似乎伸出手去试图拔出腰间的匕首割断他的咽喉,但那动作却在他的手探入腰间之后静止了下来。

  然后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地上开始有鲜血滴下。那分身的手里竟然不知何时持着他的那柄匕首,刀刃还有鲜红的血迹——他袭击了安德烈!

  我立即从身边一个佣兵的手中抽出了他的长剑,然后用力一掷,正中那个分身的胸膛。他本来面目凶狠地想要手持匕首再次扑上来,然而却被我这一剑钉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接着我快步上前扶住了安德烈,发现他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个被钉在了墙上、因为伤到了肺部而从嘴里不断地吐出血沫的家伙——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分身。

  “他怎么会……怎么会……伤害我?”我低头去检查他的伤口,然后松了口气。他的铠甲起到了有效的防护作用,匕首的刃口从腹部的链甲当中穿刺了进去,却又被里面的内衬卡住,仅仅深入了皮肉半指深——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