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作品:《法师手札精校版

该死的爬虫的一样的凡人,我只想要魔力、魔力!而现在我想要送给你一笔足以买下半个欧瑞的财富,你却还在犹豫!”

  我这种罕见又无礼的失态却似乎正好打消了他的某些疑虑——一个人在极度暴躁的时候最容易流露出最真实的想法,即便他不清楚那是否是我的伪装。

  他仰起头看了看我,舔舔干燥的嘴唇,最终推开了我的手,后退几步沉声道:“说,要我怎么做?”

  “古鲁丁的官员们并不知道来的人是帕萨里安。”我说道。因为那两个学徒都已经被我杀死,而没有预料到战争来得如此之快的他们并没有向这里的官员提前通报——不然他们也不会下榻在“最后的归宿”旅馆。他们必定有自己的小小心思——在官员们接触那位大法师之前首先赢得他的注意,然后试着从那位法师界的传奇人物身上捞一点好处。

  “即便现在知道了,他们也需要时间作出决定,然后开门派兵。但大法师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他的身边没有一个护卫,又孤身在城外,如果现在你带人护送他回到这里……”

  “强尼、约翰、汤姆森!带上兄弟们跟我下城墙,护法那位法师进城!”我的话未说完,安德烈就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他并非一个彻底的蠢货,自然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叫做汤姆森的人竟然是那个穿着黑色棉甲、没有收取我的银币的佣兵。直到此刻他还是冷着一张脸,甚至比安德烈还要冷峻。

  其他的佣兵队伍头领看出了苗头,蠢蠢欲动打算一同用绳子将自己垂下城去赚点功劳。然而安德烈是这个片区的防卫长官,他厉声呼喝,命令他们坚守自己的城头,“否则将上报总指挥官以逃兵论处”。那些家伙不知道城下的人就是帕萨里安,悻悻然地打消了念头。不然依照这些佣兵的野性,他们才不会理会安德烈这个临时长官的命令。

  这样的机会我不会错过——兽人们已经吓破了胆,那位被附身的兽人首领即便想趁机干掉帕萨里安,也得考虑一下他羸弱的身体能否从十几个不拥有大法师支援的战士的刀剑下生还。于是我同安德烈首先降下了城墙,随着十几个雇佣军手持各色武器飞跑向大法师。

  而帕萨里安缓缓地策马向我们走过来,双眼依旧怒视北方的兽人——这就像是与一头饥饿的野兽对视,你不能露出半点儿怯意。一旦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犹豫,那野兽就将获得进攻的勇气,冲上来,撕碎你。

  当我们终于将大法师护住之后,城头的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并不知道帕萨里安的尊贵身份,却知道那是一个以一当百的勇士。但在这一刻几乎没人想起那三十多个几乎一同冲到城下的骑士。若是没有他们,帕萨里安不可能专心地施法,更不能从兽人的包围中脱险。然而现实就是这样——胜利者的光辉掩盖牺牲者的光芒,人们只在热情过后才舍得给他们一点记忆。

  帕萨里安毫不费力地跳下马来,皱眉扫视这些佣兵,然后将马匹的缰绳递给了穿黑色棉甲的汤姆森,向衣着最为整洁的安德烈问话:“你是这里的指挥官?”

  安德烈手执阔剑,护送他边走边说:“不,大师。我只是临时城防官——我们都是雇佣军。正规军的指挥官守卫在城头——就是城门上方那里。”

  帕萨里安立即将目光投向城头,而那里人影晃动,城门依旧紧闭。我的嘴边露出些笑容来……安德烈这家伙果然不是傻瓜。城头的指挥官无权开门,只能向古鲁丁村庄的地方最高长官请示……而我但愿他们请示得再久一些,最好在我们赶到城门下、帕萨里安的怒气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候再打开它。

  “你们很勇敢,佣兵。比大多数人都勇敢。”帕萨里安不满地甩了甩袍袖,脚下却一步未停,“告诉我你的名字。”

  “安德烈,我叫安德烈·霍尔华兹。大法师阁下。”他恰到好处地显示着不卑不亢的姿态,这种与大多数佣兵完全不然的气质显然给帕萨里安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令他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第五十一章 狼的诱惑

  人类的心理有时候会很奇怪,即便是号称“类神”的法师也不例外。帕萨里安在平时不会对这样的一个佣兵头领多看一眼——因为他接触的都是公卿王侯或是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安德烈这样的凡人,除去他的神秘身份以外实在不值得他投去过多的注意力。然而此刻不同。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疲惫到了极点,他的潜意识里需要一个可以让他感到安心的人。

  安德烈的阔剑与气质很好地满足了这个要求。

  “你认得我?”帕萨里安有些奇怪。

  安德烈看了我一眼,拿不准是否应该告诉他我的身份。于是我在他开口之前走到帕萨里安的身边,两手空空、既没有穿法袍也没有披挂护甲,微笑道:“能使用传说中的大崩灭的术的,除了伟大的帕萨里安还会有谁呢?”

  我微微颔首,将右手平放在左胸口——这是秘党之间的礼仪。“我是马克·扎西,我的导师是法师马克西姆斯。我有幸在您的大法师之塔通过了学徒试炼,您一定还记得我。”

  他能记得一个叫做“马克·扎西”的学徒才有鬼。大法师们不会关心有哪些学徒通过了大法师塔的试炼——因为每年参加试炼的、具有神秘学天赋的人足有上百,但通过的却寥寥无几。但即便是这些人,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法师的人,也不会引起一位大法师的关注。这类工作通常由主持试炼的中阶法师来负责,而一座大法师之塔里的中阶法师……有的甚至十几年也未必见得到帕萨里安一面。

  但帕萨里安倒是分神仔细地看了看我,然后耸了耸肩膀:“我的确不记得你。但你的导师马克西姆斯我还是记得的——他曾用猫头鹰联系过我。那么他也到这里来了?”

  这个老人性格直爽,毫无我那个时代的几位大法师的傲慢作派,顿时令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的导师在来时的路上被袭击受了重伤,因此不得不先回到他的法师塔。对方是似乎是一个尼安德特人,可又有精灵一样的尖耳朵……所以他只能让我为您送一封信。”我凑近了他,“有关代达罗斯皇帝的陵墓……”我见他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就又低声加重了语气,“里面的撒尔坦的法师手札……”

  他猛然回过了头,眼睛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前几天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消息?”

  “的确。”我从衬衣的腰带里取出那个小小的金属筒递给他,“请您过目。”

  此刻我们已经走到了城门之下,大门适时地打开了一条缝隙。蠢蠢欲动的兽人失去了追击的欲望,并且在城头卫兵弓箭的威胁之下无奈地开始打扫战场——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好打扫的,所有的生灵与死灵都化为了灰烬,只余一堆残破不堪的兵器盔甲。

  城门里最先探出头的是一个穿着链甲的边防军。他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飞快地缩回头去,换了另一个头戴方形头盔的人探出脑袋。他大概已经听说了这位法师是被三十多个禁卫军枪骑兵护送而来,因此尽管不知道帕萨里安的身份,他仍旧清楚那是一个他这样的地方防务长官所不能得罪的人——尽管他的迟缓怯战已经令帕萨里安反感到了极点。

  这位大人连声招呼我们尽快入城,唯恐兽人趁势抢进城门。然而帕萨里安却在城门前抽出了那个金属筒里的纸卷,不紧不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