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作品:《法师手札精校版

兴荣耀或者籍籍无名,只看你的选择。”我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又扫视一眼远处的兽人军阵,转身指向几十米远处艾舍莉的房子,“我暂时寄居在那里,想清楚以后来找我。”

  我走下城墙的时候,还感受得到那个男人炽热的目光。他一定会来找我——不然他就配不上白槿花皇室的疯狂血统。这上百年来人们从不知当年的皇族后裔有一支血脉流传了下来,可见他们花费了多大的心思来隐姓埋名。然而这个男人却组建了一支佣兵团——其中战士的素质近乎正规军——谁能说他的心里没有丝毫野心与梦想?

  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我需要他,而他也同样需要我。我虽已不再相信盟约与誓言,但欲望,唯有欲望,仍是控制一个人最有效的方式。

  村庄里已经恐慌不堪。因为这一次,是少见的被数以千计的兽人围困在城中的情况。原本只想破财消灾的正规军已无法坐视不理,因为仅靠缺乏守城经验的雇佣军来进行防卫的话,城墙陷落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没有直接回到艾舍莉的家,而是从慌乱的人群和步履匆忙的边防军队伍中穿行而过,去两条小街之外买了一只活鸡。局势已不像我预料的那样发展,我需要命运给我一些提示,窥见未来的走向。

  当我回到艾舍莉的房子的时候,屋外散落的尸块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小姑娘坐在客厅的木桌旁,哆哆嗦嗦地捧着一杯水,脚边则是装满一整个木盆的带血床单。

  “害怕了?”我将那只被绑住翅膀的公鸡丢木桌旁边切菜的案板上,挑了一柄还算锋利的小刀,挽起袖子来。“佣兵们大概有两三百人,村子里的正规军也有一百多人。这里还有高大坚实的城墙,兽人进不来。”虽然她不见得能弄懂这些兵力代表着什么,但至少能给她些安慰。和一个精神极度紧张的人住在一个的滋味可并不好受。

  “我……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她用虚弱的声音说,同时看向我。而我此刻按住了公鸡的脖子,手起刀落,将它的脑袋斩下。失去了脑袋的公鸡依旧活力充沛,双脚双翅使劲地拍打着案板,鸡毛满天飞。而一股冒着热气的鲜血从小小的身体里涌出来,我连忙拿起一边的木碗接住了它们。

  这些血液似乎又让艾舍莉想起了那些尸块,她马上俯下身子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这姑娘挺奇怪——明明身边的床单上也沾着血,这鸡血也是血,她却只对鸡血有反应。可那床单上的难道不是……

  不,不是!我停下了剖开公鸡胸膛的动作,再次转头去看木盆里的床单。那些血液虽然干涸了,但颜色却是褐色透着暗红——是新鲜的血液。而不是我最初想象的那样,是艾舍莉用它们包裹了那些尸块丢掉,然后才沾上了血。

  “小姑娘,这些血是哪来的?”我皱起眉头问她,同时把已经不再挣扎鸡身丢在案板上。

  “珍妮小姐的,她……”她撑着木桌站起来,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她脸上的表情让我放下了心来——那绝对不会是珍妮遇到生命危险之后出现的表情,而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神态。

  于是我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将刀刃插进了公鸡的肚子里:“那么就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小姑娘支支吾吾地回应了,我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将刀身用力一拉,给公鸡开了膛。一摊粘粘糊糊的内脏淌到了案板上。

  看起来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理活动——这是好事。于是我微笑着丢掉了刀子,用手拨拉那些搅在一起肾脏、肠子、小小的鸡心、各种乱七八糟的叫不出名的小器官。

  流在案板上的肠子打了一个不祥的八字结,这代表我当前遭遇了困境。鸡肝压在八字结的上方,说明这困境非同一般——正合我们被团团围困的现状。而肾脏与鸡心紧紧挨在一起,有一半被肠子压住,说明会有人来帮助这个村子脱离险境,只是来的路上危险重重。但两片鸡肺……被我开膛的刀子戳破,泛着血沫远离了肠子与心脏,让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代表了某种变数,某种脱胎于喜悦的危险。

  可那到底是什么?我弄不清楚。其实最有效的占卜方式是用人类的内脏……只是现在的我在这一方面还不大能适应前世记忆里的某些做法。如果换成是三百年前那个被邪恶折磨得要发狂的撒尔坦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剖开艾舍莉母亲的肚子,然后给自己一个更满意的答案……

  我叹了口气,把那些内脏搅成一团,然后告诉身后又在发呆的艾舍莉把只鸡做成午餐,去屋外的水洼里洗了手。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天气阴沉,乌云压城。正规军也已赶上了城头,那边开始有稀稀拉拉的箭矢落下——这是兽人在试探着进攻。我倒并不担心兽人投进来的石块会砸垮艾舍莉的房屋,因为城外那具粗糙机械的射程也仅能将肢体这样轻的东西投得这么远。换成石头的话,就只能够到城墙了。

  只是这种不同于以往谨慎带给人们的是更多的不安,就连我也弄不清楚,那个家伙驱使着兽人来到这里,除了满足它的杀戮欲望之外还会有什么用心。

  第四十六章 帕萨里安

  已经是战争开始后第三天,城里比从前冷清了许多。人们早已缩在家中,只盼望这场战争能早些结束。艾舍莉坐在客厅里缝缝补补,准备入秋之后的衣服。她甚至还买了些细麻的料子,试着为我做一件紧身上衣和裤子。至于珍妮的贴身衣物,她早在外出采购食物的时候就买了回来。以后谁能娶了这个小姑娘,可真是好福气。

  只是因为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爱人。对于贵族少女来说十六七岁结婚尚早,但对于平民来说就已经嫌晚了。也许对面那个坐在午后阳光里小姑娘今后只能嫁给一个丧偶的中年人,或是一个富有的老年人。想到这里,就连我都觉得有些遗憾起来。

  但此刻令我烦心的不是这个姑娘的婚事——毕竟她于我来说仅仅是一个一闪而过的旅者,不久就会被我忘却。我担心的是安德烈。我本以为他最迟会在第二天来找我,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个一点都不像格尔兹家的作风——他显过于谨慎了些。但我也不会主动再去找他。这种事情,总是主动的一方比较被动。

  但如果他一直不愿信任我,我也不会任由他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也许出于对珍妮那位先祖的复杂情感,我会在对珍妮进行转化这件事情上犹豫不决;可换成安德烈的话,我可是很乐意看到一个身体素质不错的人成为我的死灵骑士。

  当然,这种法子的弊端就是我得花费大量的时间与心血去帮助这个没有了欲望与雄心壮志的傀儡谋划一些事情,远没有他还被自己的意愿驱使时来得轻松。人类的欲望总能使他们在危及关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这些都是死灵骑士无法具备的品质。

  守城的雇佣军和正规军白天的时候都在城墙底下扎营,到夜晚只有正规军回到村庄北边营地休息,雇佣兵们则继续留在那里。围城一周的大墙被当地指挥官分成了七个部分,其中两段由边防军防御,另外五段都交给了雇佣军。

  “失落之剑”似乎在这一带小有名气——因为安德烈成为了这一段城墙的临时指挥官,带着他的四十多个军士射杀了十几个试图把投石车推得更近的兽人,这已经算得上是目前最卓著的战果了。这些消息都是艾舍莉在自制了面包以后拿去卖给他们的时候听说的,而我这两天只见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