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朋友这几个字了。

  老宋说完这话,似乎额头更加的光亮了,我看着他闪光的头,就好像看着一枚正在爆发的新星。

  我不应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一个如此不熟的人的身上,更何况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亦不会肯为了我这种所谓的忘年交以身涉险的人。

  要知道,帮了我也就意味着得罪了R星公司。一个大公司或许并不可怕,很多人觉得不过是业务不往来而已,更何况卖打印机的公司有很多,老宋又不是天天需要靠买打印机过日子。

  但其实稍稍想一想都清楚,一个大公司不可怕,可怕的是它里面坐着的所有董事跟股东。这些人是有钱人,有钱人必定有势,钱与势是现在社会的双胞胎,就好像是雪筠姐妹花一样,总是在一起出现,穿着一样的衣服,让你永远也无法分辨到底是先有了钱,还是先有了势。

  老宋不算是成功男人,但他也不算失败,最重要的他是一个人精,我都能分清楚的事儿,他能不懂?

  刚刚我还想装成年少无知,让老宋帮我出个主意。脑海中有着年轻人都有的幼稚想法,那就是你帮我出的主意,我这面唯唯诺诺,再然后你也不好不帮我。

  可老宋没有接话,直接把事情挑明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你既然来了就已经有了想法,那么说出来,我听听。

  我此时此刻也没有退路了,就好像是站在了悬崖边,前面是老宋,后面是老公司布下的万丈深渊。

  十万块钱对于很多人来说,不多,真的不多。

  但是对于我,或者说对于世界上很多三十岁的年轻人来说,也真的不少。

  我不争气,这么多年只存下了这点钱,别人觉得不过是一口蚊子肉,对于我来说却算是连骨头渣都没有剩下。

  我犹豫了半天,老宋这次没有催我,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或许我不说出口,他更舒服一些?

  一想到这里,我就不想说了,这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绪,确切点说,我退缩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手说,没事儿了。您忙吧。

  老宋一愣,然后站起来说,到底什么事儿?怎么不说了?

  我说,还是算了吧,这事儿……不好开口。

  老宋说,借钱?

  我说,不是。

  老宋说,那就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了。你说吧,能不能帮你,我听听。

  我想了想,自己要是走出去,也真的没有第二家可以找了。李榕不会帮我这个忙,肯定不会,丽萨现在自身难保。几家或许都能在钱财上支援我一些,但那也都是我借的,借钱就要换,这是基本的做人道理。问题是我现在还赔得起,借钱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说,这事儿希望您帮个忙。老公司不是找您调查我了么?因为您在那个名单上。我当时就是靠着这个名单找到您的,而他们也靠着这个名单找到了您。现在,名单上面的人对我是关键证人,但既然知道对方不会跟我实事求是,那么那些个我没有见到人的,或者说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人,也可能出来指认我。

  老宋说,别说那么多废话了,直接说,让我做什么?

  我说,帮我个忙,你跟老公司说可以指认我,他们或许会跟您提一点条件,或者会暗示跟您交换什么利益。您能把这段录下来给我么?这样的话,我或许能让整个证据链都无效。

  老宋一拍脑袋,然后说,你想到这些的?

  我说,不是。

  老宋说,那你背后有高人啊。我就想不到。行啊,这也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我帮你。

  我大喜过望,对老宋说,您真的肯帮我?

  老宋说,又不是借钱,这点小事儿有什么不能帮的?我帮你,你回去等消息吧。

  我点了点头,连说了几声谢谢,但也没着急回去,而是跟老宋闲扯了一会儿,讨教了一些人生哲理。老宋这个人也喜欢讲这些,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

  最终等到了阿雅的饺子,三个人吃了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我不知道外面那些被老宋忽悠过来的大学生是怎么看待老宋这一天天各种表演的。反正要是换做我,我肯定是受不了。

  你看啊,前半段那是媳妇追杀,后半段又阖家团圆,就在公司的酒水间里面老婆包了饺子,弄了电锅煮好,大摇大摆地端进了经理办公室,都没有让外面的人稍稍吃上一口。

  当然,这世界上的奇葩公司有很多,我们这样混口饭吃的人是不能挑食的,老板有没有性格不要紧,关键是得有钱,发得起工资,这才关键。

  吃过饺子,拜别了老宋两口,走出去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人生最开心的事儿,莫过于你出了事儿,真的有那么几个人肯帮你。

  例如老宋,例如雪筠。

  就连夏瑶这几天知道我有事儿,也不胡闹了,天天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小心翼翼的,我能够感觉到她在一旁悄悄地观察我,等到我回望过去之后,她会给我一个充满了阳光的笑脸。

  一想起这个笑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回家了。

  在我心里,我不知道自己喜欢雪筠多一些,还是喜欢夏瑶多一些。你看我把项链给了雪筠,还悄悄地拉了雪筠的手。可是主要原因是那项链本来就是给雪筠准备的,另外男性这种动物,基本上谁的手都想要拉一拉。

  但你要是真的让我只能选一个,而失去另一个的话,我还真的无法马上做出二选一的选择。

  雪筠温柔体贴,但有点郁郁,夏瑶刁蛮任性,却很阳光。你说不出来哪个人更好来,毕竟人的心境不同,需要的也不同。

  譬如我现在,那是跌进了人生的低谷,冰封万里,我还真的需要夏瑶在我的生命中胡闹一番,让我的冰雪可以在她的热度下融化。

  我快速地回到了家,我这个人就是恋家,我不知道男人之中我这样的人有多少。但我真的是很喜欢待在家里的哪一种人。

  每天待在家里当然会很累很无聊,可有的时候出去,在这个城市的大街上一站,猛然之间会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感觉像迷路,其实是迷失。

  心里知道我不属于这个城市,这个城市正在抗拒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除了小小的家。

  到了家,开了门,客厅里面没有人。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地上的鞋子知道有一个人留在了家里,虽然不知道是雪筠还是夏瑶,不过我也能猜出来。

  因为昨天夏瑶喝多了,人喝多了酒,第二天是非常不喜欢动的,所以肯定是夏瑶留在了家里。

  我当然不好意思去敲人家女孩儿的闺房。

  那我怎么办?

  回到卧室一睡觉,一天又过去了,我内心的渴望就好像是春天里面疯长的野兔一样,满世界地扑腾着。

  这是渴望,不是欲望。

  我此时此刻就好像是沙漠里迷途的旅人一样,很渴,也很孤独。

  我真的感觉到了世界在排斥我,我真的很需要安慰。

  此时此刻我的世界,似乎什么都有,偏偏没有了那种能够让我高兴一点的事儿,如同所有的东西都在漫长的黑夜里浸泡在雨水中,冰冷孤独与黑暗,成了此时此刻我心里的所有色调。

  我知道这根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