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是什么事业心啊?男人什么叫做事业心?为了事业,老婆孩子热炕头一个都不要,抛家舍业,抛妻弃子,父母死了都不带回去看一眼的,这才叫事业心。

  我说,姐姐,你这是夸男人呢,还是骂男人呢?我觉得男人怎么也要有点责任心吧。

  李榕说,反正,你这样的男人我看不起。你也不是我的菜。今天就这样吧。

  李榕说这样,我可不敢这样啊,我现在所有的身家都扔在这里,虽然在别人看来没有多少钱,但我这样的人这些年能赚多少钱?总不能一下子都吐回去吧。

  我当然不敢拍屁股就走,舔着脸对李榕说,姐姐,您看我这事儿。

  李榕说,你自己都不想解决,你总不能老想让着别人解决吧。自己的事情,自己得努力啊,小弟弟。

  我说,姐姐,我这个弟弟呢也不小,不是,年龄也不小了。现在要是被公司这么一弄,我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唯一的选择也就是离开这里了。

  李榕说,对,我还想说这个问题呢。你这样的人还真的就不适合在大城市生活,你是属于小城市那种,越小越好,最好有山有水,让你没事自己吟诗作对,不食人间烟火。再然后写点酸诗,骗一下对爱情充满了无限憧憬的少女。这辈子也就过去了。这城市不适合你,你公司这是在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上海。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在这里立足,不停地妥协么?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呢?想要什么就必须有人满足你。

  我一听李榕这是真的生气了,我说,姐姐,您看,我要是肯妥协,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我也真的不是小孩子脾气。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待爱情,对待婚姻,不光是对我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你们的不负责任,不是么?

  李榕说,爱情是什么?你告诉我,爱情是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没法形容的东西吧。您的问题有点抽象,上下五千年,无数的诗词歌赋,都说爱情,可谁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李榕说,行,那我具体点。我问你,没有爱情你能活多久?

  我一愣,然后说,不知道,孤独终老?您是这个意思么?

  李榕一摆手说,我不管你孤独不孤独,我问的是,没有爱情你一样能活,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李榕说,那我问你,没有钱呢?一分钱都没有,你没有任何来钱的地方,你能活多久?

  我又是一愣,大概明白李榕什么意思了,我说,不吃饭,七天,不喝水,三天。没有钱的话,估计活不过十天。

  李榕说,对,没有爱情,你可以一只活下去,没有钱,你十天都活不了。那我问你,到底是爱情重要,还是钱重要?

  这绝对是千百年来的爱情的终极问题。你看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人们拿它做比较的时候,往往不是跟与它相关的反义词来比较,例如背叛,出轨之类的,跟它比较的往往都是物质的东西,最多的也就是钱。

  爱情跟钱到底哪个重要?

  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是李榕说得对,没有钱人活不了多久,没有爱情,就算不快乐也可以活下去。

  但这件事儿的根源就在于,衡量一个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不是可以用生命的长度来衡量。

  一个皇帝,生下来就在宫里,天下都是他的,吃喝女人啥都不愁,酒色掏空身体,活到二十八就死了,死了之后葬在皇陵,举国哀悼。

  一个奴隶,生下来就为了干活,从三岁开始天天劳作,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一生只吃过三次肉,只看过两眼女人,身体太好,一直干到了八十二才累死在岗位,被人用草席裹着喂了野狗。

  两个人生,你选择哪一个?

  我当然不敢给李榕讲这个哲学小故事,李榕跟我的价值观不同,她把身体当工具,爱情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圣诞老人一样,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每个人的人生不同,对待爱情的看法也不同,我既然是有求于她,肯定不敢跟女人讲道理。

  当然,平时我也不敢跟女人讲道理,人人常常觉得自己的女人不讲理,其实从最开始错就不在女人。任何打算跟女人讲道理的男人,从最开始有这个想法已经错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千百年来男人前仆后继地经历了无数的失败也要证明女人是一个理性的生物呢?有这个毅力不如自身突破进化出单性生殖更加靠谱一些。

  跟女人讲道理的男人都是彻头彻尾的二货。

  我不是二货,我也不打算以理服人?

  我对李榕说,这我不敢说,说了怕你生气。

  李榕说,你说啊,你要是能说服我,我就帮你。我就不信,你一个男人连生存空间都没有了,还敢去讲什么爱情?物质是精神追求的基础啊,小弟弟。

  我说,大姐姐,你说的没错,爱情不是必需品,钱是必需品。但,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常常都不是人活着的必需品。例如艺术,例如音乐,例如摄影绘画。只追求必需品的话,那么野兽也能做到。我觉得恰恰是这些生活的非必需品,把人跟野兽分开。

  李榕一拍桌子,对我说,你……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让我管你了。

  我说,我也想开了,这都是命。您说得对,这个城市的确不适合我,我在这里活得并不快乐。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了。

  我站起身来,李榕喊道,你……你别后悔。

  我转过去对李榕说,我已经后悔了。可是我真的无法妥协。

  李榕说,为什么这么倔强呢?你就算跟这个世界妥协,也少不了什么,不是么?这个世界就是最强势的男人,我们在他的面前都是婊子。你不遵守他的规则,这里就没有你存在的空间。

  我说,我不是不想妥协,我这个人也不是特别倔强。只是有一些东西,是我的底线,我无法突破自己的底线。您说得对,跟这个世界妥协的确不算什么,每个人都在跟世界妥协。我也在妥协,但我真的无法……让自己完全受它的摆布。

  李榕沉默了,然后摆了摆手说,我知道了,你走吧。你的事儿我会帮你的。

  我说,谢谢你了。

  李榕不再理我,站起来转身进了密室。

  我这面松了口气,快步离开,出去的时候正好电梯在这层楼,心里暗叫了一声lucky,觉得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李榕见我不肯妥协,也没有心思要坑我一下,也就是说,只要那个打游戏的小子不记得我是谁了。那么这件事儿我或许也不一定会输。

  出去觉得紧绷的心轻松了不少,最开始我以为自己必败无疑,但是公司的律师团从侧面调查我,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毕竟他们的人证只有陈坤,是公司的员工,这种利益相关方的证言,我是可以要求无效的。

  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出租车,对这一片不太熟,也不知道最近的地铁站到底距离多远。这面刚刚打算步行到几百米外的公交站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

  回头一看,繁芷穿着一身运动服,冲冲而来。

  这形象,怎么看都是一个男人,而且在男人中也未必算得上是清秀水灵的。

  从奔跑的姿势来看,恐怕是男人中的运动健将。

  第39章 幼稚的我

  在这件事儿中,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