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啥?我绝对不是网上逃犯。这一点你们放心,我一直都遵纪守法,现在是没有车,有了车我连红灯都不闯。警察同志,你们也别在这里让我交待了,你们告诉我是什么事儿吧。到底是谁报警的?

  警察说,R星公司,你知道吧。

  废话,这是我的老公司啊,就是卖日本打印机的那个。

  话说警察这句话一说,我一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那份名单!

  那份我删除的名单!

  难怪他们要我的电脑。

  这份名单我当时就删除了,在我的电脑中残留不过几分钟,我后来没有动那份心思,也就没有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R星公司报警,那么我是什么罪名?

  这面没等我想明白,那面警察说了,他说,现在R星公司报警说你是商业间谍,窃取公司机密。我们找你过来协助调查,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事儿出了,如果我自己顶下来,那么说不上要坐牢,如果我出卖了陈坤,那么他工作是肯定没了。

  我有什么选择?

  我不想坐牢,可是也不想连累陈坤。

  但既然查到了我,说不上陈坤已经被抓起来了。

  毕竟那份名单是他提供给我的。

  “囚徒困境”,心理学上面一个极其有趣的研究,衍生出无数种分支,但每一个分支到最后都指向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人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

  当然这是废话,任何人任何时候做任何事儿,都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问题就在于,有利是一个广泛的意义,并不仅仅代表着维护自身的利益,或者说并不是可以用金钱跟理智可以衡量的。很多时候人做选择是个环境有关,跟自身的脾气秉性有光,并不存在唯一的一条有利的道路。

  但无论如何选择,所选择的必然是这个人认为有利的道路。

  觉得我说的不对?觉得人总是按照理智跟利益来衡量问题?

  其实一个很简单的比方,我们在生活种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会听过碰过。

  你跟你最好的哥们去酒吧,你受过良好教育,你懂法,精通各种法律法规。但你朋友喝多了跟人吵架,然后让人打了。而且你们就两个人,对方四五个还都是彪形大汉。

  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你上去只能吃亏,你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装成不认识你的朋友,然后报警,让警察叔叔给你主持公道。

  问题就在于,多少人会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挨揍而转身就走?

  你去打架,你也违法,你那么多个法律法规都算是白学了,而且你一定会挨揍,上前夜讨不到任何便宜。

  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这个既不理智又吃亏的选项。

  因为有的时候你挨揍反倒好受一些。

  而此时此刻,我也如此。

  我不能出卖陈坤,那个名单他给了我,可以说是冒着极大地风险在帮我,我这个时候如果出卖他,那么我还是人么?

  陈坤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真的对他为我做的一切都很感激,你让我这个时候把他丢出来,那么我的良心不是喂了狗了么?

  其实我知道我应该把他说出来,因为这对我最有利,可是刚刚我都说过了,有的时候你挨揍反倒更加舒服一些。

  我对警察说,我不知道什么名单啊。

  警察说,别装了,R星公司已经报警了,要不然我们能找你?那个名单是在你的IP地址下来的,你黑进了公司内部网,对吧。问题是,你到底为了什么?报复原来的公司么?

  我说,我家里的IP,警察同志,这个玩笑可不能开啊。

  我记得那天的情景,当时陈坤坐在我电脑上,然后我出去卖西瓜,想着他应该是保存在自己的邮箱里,然后下载的,怎么变成在我家里黑的内部网了?

  警察说,没有证据我们会乱说么?

  我说,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但是我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难道陈坤真的是在我家里黑的公司网站?不过这不太可能吧。

  虽然我们都是程序员,算是技术人员,可是程序员跟黑客是两个概念。陈坤我了解,技术方面无可挑剔,问题就是他也不是黑客,平时也没有哪方面的爱好。

  他当然可以在这方面学习一下,但黑一个网站可是系统的工程,他不可能在我上下楼买西瓜的时间就把网站给黑了吧。

  除非他已经黑过了网站,然后拿着管理员的帐号密码,在我家里登陆下载了表格。

  问题就是,这也太幼稚了吧。想做这个之前,至少给我的IP隐藏一下啊,为啥如此简单粗暴?

  警察说,你再想一想,到底有没有。

  我说,没有,真的没有。

  警察说,你的电脑我们可拿来了,如果你现在坦白,还能捞个宽大处理。

  我说,警察叔叔,我不想要宽大处理,我只想要一个公正公平。

  警察哼了一声,两个人不再理我,转身出去。我独自坐在审讯室里,很难受,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察回来了,他说,我们的技术人员发现了残余,你那个电脑的确是下载了那个表格,也就是R星公司的商业机密,然后你又删除了。

  我说,不可能,我绝对没有下那个什么表格。而且,既然你们有技术人员,那么可以查一查。IP不是可以伪装的么,为什么那么肯定就是我的?

  我是程序员,对于电脑多精通说不上,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删除的东西都是彻彻底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一点小尾巴都不会留。

  这个技术最开始是放在小电影上的,你也知道男人都有圣人模式,每当这个模式降临,我总是懊恼自己沉迷于五姑娘之中,沉迷于日本人的糖衣炮弹中,我决定好好学习,所有不好的东西都删除,一点也不留。

  一来二去,留下了一个习惯,电脑里面自备的软件可以随时随地让我把东西删得一干二净。

  这事儿我没搞清楚,但既然警察没有证据,我这方面肯定是咬死都不承认。

  警察说,你最好坦白吧。我真已经发现了残余。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你们的技术人员看错了?要不然这样,给我看一看,我也是程序员。

  警察说,对啊,你也是程序员,你删东西怎么那么不注意呢?为什么留下小尾巴呢?

  我一听这是摆明了打算把这污水扣在我的脑袋上,我咬死都不能承认,当时就不出声了,低下头开始玩手指。

  这面警察估计也没有直接证据,跟我耗了一会儿,反正我就是下了那个表格,但是随即就删除了,我不认为会给公司造成什么损失,自己有错,可是这时候还真不是拍胸脯认错的时候。

  我一声也不吭,两个警察估计也没意思了,对我说,行啊,那你住一夜吧,明天再说吧。

  说完两个人走了,我本来还想着可以去拘留室呢,那里躺着也比这里坐着强,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大哥生猛不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