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这个级别能够联络到他已经算是谢天谢地,逢年过节大事小情,我都在场,一来二去也算是有了一点感情。

  招标毕竟是一时的,在这个城市里面混,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我拨通了小桥的电话,他的声音很热情,他说,怎么了丁老弟,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我说,这不是好几天没有见到大哥了么,过来找您吃个午饭。

  小桥说,最近真的是太忙了啊,有事儿电话里说啊,咱们兄弟还客气什么。

  这话说得的确客气,但我了解这个人,也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办的,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了在电话里他把这些东西都吐露给我的地步。

  我这时候在出租车上,当然这并不妨碍我撒谎,我说,大哥,我就在你公司楼下呢。你看上班时间我也不方便进去,您下来么?

  小桥说,你怎么就来了啊。电话说不清楚吗?

  我说,大哥,真的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有点太想你了。没啥事儿,就是吃个午饭啊。你看,我就在你公司下面等着了,反正你中午也得出门吃饭,你去哪我跟着买单不行么。

  小桥哈哈一笑,然后说,好啊,老弟都这么说了,多大的事儿哥哥也得推了啊。那你等我吧,我十二点出去,真有事儿走不开。你也知道,公司招标呢,每天要见的人太多了。

  小桥绝对是一个聪明人,最后一句话把我的心思点了出来,我当然不觉得脸红,生意就是这样啊。

  都说生意是以物易物,其实是以人易人,生意都是人做的,在人的身上所有的利益都要计算在内,这可不是钱那么简单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给官二代投资,为美女买单了。

  第26章 介绍对象

  我见到詹小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我真怀疑这哥们是故意磨磨蹭蹭,但有求于人,我还真得低三下四。

  这社会就这样,你看我出去消费,总是吆五喝六,对服务员一点都不客气。

  倒也不是我素质低,只是自己埋单的钱也是自己低三下四换回来的,花出去的时候还得低三下四,那人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其实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每个人赚钱的时候都低三下四,花钱的时候都鼻孔朝天,如果能跳出来看,让你低三下四的人可能也是鼻孔朝天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大圈而已。

  偏偏在这个大圈中,谁也看不清楚。

  詹小桥对我倒也客气,毕竟论资格的话,我们这个公司跟他的合作最早,交情最深,当然那一套房子的恩情他也不能忘记。

  这一次当然不可能这么多,上一次那是M集团刚刚成立,本来就是打印行业的,所需甚巨,标额我记得有三千多万。

  你问我为啥没有混上一套首付?

  第一我们公司的分成低得可怜,我们还是服务行业,第二上一次我其实没有搞定詹小桥,是丽萨搞定的,我基本上就是跑腿来着。

  我了解詹小桥的喜好,自从到了上海混成个人样之后,这家伙基本上不吃中餐了,觉得太low,太低俗,你要是在他面前提中餐两个字,他扭头就走。

  美式法式日式,甚至加拿大摩洛哥新马泰的饭他都吃,据说连家里的方便面都是出前一丁的,绝对不是康师傅。

  当然,喝花酒的时候也喜欢外国女人,但不好找,中国女孩他也就凑合了,从来没有像对中餐那么拒绝。

  我跟他去吃的牛排,饭桌上光拍马屁来着,左一个哥,又一个哥,说出来兄弟情义可昭日月,连我自己都有些脸红。

  但詹小桥吃这套,所以我才用这套。混社会就跟当厨师一模一样,山珍海味未必就对客人的口味,关键时候还是要见人下菜碟。

  一顿牛排吃完,估计一分熟的牛排也让我这顿马屁给拍成了全熟的了,我买过单,跟着詹小桥向外走,这才到了说正事儿的时候。

  饭桌上不谈正事儿,以免让人吃了饭不消化,吃的不痛快下一次就没人跟你吃了。我这么多年维护最多的就是詹小桥,对他喜好那是门清,甚至胜过了解我自己。真的,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吃点什么,但你要让我请詹小桥吃饭,一连一个月我都能让他先满意足还不带重样的。

  我在詹小桥的身侧轻声说,哥,您说那个招标,怎么回事儿。

  詹小桥哦了一声,然后说,啥招标。

  詹小桥这德行我见识过很多次,最开始老觉得这个人有毛病,你跟他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的,不过后来在社会上日子混长了,也就品出里面的道道了。

  我说,就是……哥,你不是瞒着弟弟吧,你这让弟弟很被动啊。

  詹小桥又哦了一声说,你请我吃饭就是这事儿?

  我急忙撇清说,怎么可能,这不是有几天没跟您吃饭了么。不过哥,你不是生我气了吧。

  我们两个相互试探,把问题总是抛给了对方,詹小桥接下了我这个问题,显然是没打算跟我玩多久这种游戏,他说,后天公司出标书,知道在哪里看吧。

  我急忙说,知道,知道。那个……标底的事儿。

  詹小桥又笑了一下,他说,招投标这事儿,标底是你们的,怎么问我们。我们当然是东西越好,越便宜越好。

  看到詹小桥遮遮掩掩的德行我都有点窝火,标底的确是我们,但是什么东西也都有个心理价位,我们如果能知道M公司的心里价位,然后在我们的型号中选择利润最高的,那也就有了先机。

  詹小桥这个位置未必知道整场投标的标底,但恰如我需要维护他一样,他也在公司维护很多人,对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M的经理当然是当成干爹那么服侍,这也就让他有了知道标底的可能。

  我当然也知道詹小桥手握着这个信息肯定是要狠宰我们一笔,这也算是成本支出,无论你到哪里都是这个德行,我肯定没有什么说的。

  我既然打探出了基本消息,今天也算是大功告成,当然知道的越多越好。

  我说,哥,这事儿您还得多操心啊。您放心,咱们兄弟什么话都好说。

  詹小桥哦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他说,这是上次去自驾游的一些过路费……

  我急忙接过来,然后说,我还打到您的卡上。

  詹小桥点了点头,伸手打了个出租车,上了车对我说,这事儿吧,我也没有参与,不过我尽量吧。还有啊,这一次你要是不行,直接让你们那个丽萨找我吧。

  我一听就知道是上一次我办事儿不利,给他留下阴影了。

  那一次我的确是懂得不多,詹小桥在我的身旁还老打马虎眼,结果他处处暗示,而我当他是个话都说不明白的二百五,最后要不是丽萨看我搞不定亲自出马,或许我们的生意就黄了。

  当然上一次数目那么大,我自己肯定做不了主。

  不过这一次嘛……我估摸着三五万是不是就打发了?

  我想着这个数目,伸手打了一辆车,上了车打开了那个信封,里面一堆票据。

  我抽出几张最大的看了看,上面的数额都不小,估计这一次丽萨又要发火了。

  回答公司,把票据粘好,统计了一下居然有六千多,这笔钱感觉不多,可是对于我们这种审计很严格的公司会造成很大的困扰,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