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作品:《伐魔录精校版

来偿还!我不会让你们从鬼再变成魙!我要你们真正的形神俱灭!”甘斐长刀一顿,劲气飞转,眼神转向阴悦婵,像是厉斥又像是警告的怒吼:“人!不是牲畜!”

  声音振聋发聩,在孤寒阴森的血月之下来回激荡,更传入了莫羽媚的内心深处。

  鬼怪门徒们惊慌的躲避,向后溃散,饶是如此,已经折损了大半。

  甘斐哈哈大笑:“你这些徒子徒孙,爷就顺手一起打发了,你也来试试这滋味如何?”

  阴悦婵没有说话,神态漠然的注视着甘斐。

  甘斐可没在意阴悦婵的表情,舞刀如长虹,快步直奔阴悦婵。不过才奔出几步,他就忽然觉得胸前突的一酸,呼吸一滞,奔跑之势顿时止住,原本雄浑的攻击之举也告一溃。

  甘斐诧异的摸摸胸前,再大口呼吸几下,似乎又没有什么大碍,刚要再提起长刀攻上,胸前酸痒之感猛然一盛,这一下奇酸入骨,不由捂着胸口,低哼了一声。

  莫羽媚飞身跟上,急问:“怎么了?”

  “我说嘛,鬼蛇之涎也该发作了。”阴悦婵慢悠悠的声音又响起,在看到甘斐愕然的神情后,她又笑吟吟的将两柄银色鬼爪一举:“忘了告诉你了,我这影魂爪上,有血泉九首鬼蛇之涎,是剧毒哦。”

  第029章 毒发

  血泉鬼蛇,身有九头,每颗头口中流出的涎液都蕴有剧毒,凡人触之,片刻间便会化为一摊黑水腐肉,而残灵九将的兵刃也是以血泉鬼蛇口中的涎液浸染后淬制而成,一件兵刃对应鬼蛇的一头,每颗蛇头中的毒性在细微处又皆有不同,因此极难解救。

  落霞山紫菡院之战,是鹤羽门宗师孤山先生中了鬼蛇涎毒,现在,乾家斩魔士甘斐在一开始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胸前被月灵鬼将的影魂爪所伤,也是身中此毒了。纵使后来刀法如神,占得上风,可毒性一发,身瘫体软,胜负之判瞬间易势。

  鬼蛇涎毒若是沾上了伏魔道中的人物,有卓绝灵能功力者自可将此毒缓缓排出体外,化解毒性,只是那日孤山先生死志已坚,又全力应对日灵、雨灵两大鬼将的联手进击,所以并没有运用自身的无上修为来排解毒性,终告身死;而甘斐虽勇,但纯以功力而论,仍是远逊孤山先生,只是仗着玄家灵体,所以在初时并没有感觉到鬼蛇涎毒的发作。此番恶战之下,鬼蛇毒性随着周身气劲灵力的流转终于扩散开来,在甘斐终于感到胸前酸麻的时候,他实则已是毒入全身,再无厮杀之力。

  甘斐双腿软倒,只是以长刀驻地才不致倒下,涎毒的发作越来越厉害,现在不仅是胸前,连周身的奇经八脉都隐隐在跳动,仿佛这股酸麻之力在经脉间来回乱窜。

  阴悦婵吃吃的笑了起来,越笑越是欢畅,身影一闪,却是又浮在了半空,幽幽凄凄的歌声再次响起:

  “月如佼人,照我心忧,其柔如水,何寻我容?月如佼人,笑也含羞,其明如镜,何寻我容?……”

  歌声中,甘斐脸上却还带着不服输的冷笑,死死的盯着半空中神态笃定的阴悦婵,驻着长刀的双手微微发抖,使不出一丝力道。

  阴悦婵歌声一止,又自怨自艾的长叹了一声,紧接着却又欢快的笑了出来,指着甘斐说道:“我虽然看不到我的容颜,但我相信,在我看到你化为一摊泛着黑色血泡的烂肉时,我一定会容光焕发的,嘻嘻。”

  莫羽媚扶住甘斐,她也知道,这位雄壮的男子现在只怕是败局已定,自己曾以为逃出生天,最终却也只能葬身于此了,不过,能在殒身前看到这男子慷慨豪迈的一战,也算不枉。

  对于先前想利用这男子为自己舍生卖命的想法,莫羽媚倒没有丝毫歉疚,这是乱世生存的法则,利用一切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况且各有所求,就看谁对这所求的欲望更强烈罢了。

  只是甘斐对自己的欲望有多强烈?莫羽媚倒不得而知,因为他后来一直刻意收敛着自己的眼神,并且不必自己再有色诱的举动,他就和那女鬼将军并死而战了。莫羽媚只知道:“他这番死战,并不是为了我,或者,不全是为了我,似乎更多的,是一种道义和责任。”

  斩杀鬼怪是他的责任?有趣的行当。莫羽媚有些羡慕他,听起来很玄虚,却又实实在在的能感受到他与鬼怪对战时的义不容辞。

  现在,他真的要死了,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也会和他一样的命运,再去纠缠那些萧索乏味的念头未免毫无意义,莫羽媚忽然浅浅一笑。

  “英雄不会因为死去而变得渺小,只会因为死去而变得更加伟大。”这是丁零族古老的谚语,不知不觉间,莫羽媚将甘斐与英雄划上了等号,不仅仅是因为他高强的武艺,更是因为他在嚣狠的鬼怪面前那目空一切的豪情。

  莫羽媚挽着甘斐坐到了他身边,高耸的酥胸有意无意的挨擦着甘斐的臂膊,自己却也轻轻的向甘斐身边一靠,听着甘斐粗重的呼吸,感受他身上微微的颤抖,嗯……还有股怪怪的男子气息,在这血腥味浓烈的空气里,显得是那么好闻。

  这是我最后一次展现出女人的一面吧,莫羽媚想着,上一次这样依靠着男人的情景仿佛已经渺淡得连记忆都无力搜寻,这么多年刀光剑影,能在死之前再依靠着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这也是一种幸福。

  曾经多次想过自己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谁,上天现在给了一个现成的答案,不是威严寡语的大司马,不是气度雍然的驭雷惊隼,不是俊美风流的赫连厥,而是他——这个自己在一个时辰前还没见过,并且到现在还不算真正熟悉的男人。这个红面虬髯,身形粗壮的褐衫大汉。

  莫羽媚现在没有了前番在山崖边闭目待死的绝望,相反,在再次面临死亡的时候,她的心里很平静。

  “干脆,再去亲吻他一下。”莫羽媚心里一热,她是草原上奔放热情的丁零人,没有许多汉人的顾忌,反正都要死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莫羽媚眼神开始在甘斐脸上找寻最适合留下唇印的地方。

  甘斐哪里会想到这么短短一瞬间,身边的莫羽媚心里已经转过这许多念头?他的丹田内里已经积聚了些微劲力,强自将全身的酸楚稍稍克制。

  “扶住我。”甘斐小声向莫羽媚叮嘱。

  莫羽媚一怔,赶紧收回炽热的眼神,凝了凝心神,端住了甘斐的身形。

  阴悦婵在半空还在肆无忌惮的笑着:“你弄坏了我前一张皮,幸好,我已经发现了更好的替代品。”伸手一张,一股巨大的吸力将猛然将莫羽媚生生凌空拽起。

  事起仓促,莫羽媚心境还没完全平复,一时不防,惊异之下,刚发出一声轻呼,便被阴悦婵的虚空吸力拖拽而去,甘斐急用手一揽,没有抓住,反而将身形带的一歪,险些倒在地上。

  “你好像完全没有力气再去保护这个女人了。”阴悦婵已将莫羽媚拉到了自己身边,一股诡异的吸力让莫羽媚悬空立着,两柄银亮的鬼爪倏的从她手上缩了回去。

  甘斐挣扎着维持住半蹲的身态,一声不吭,开始从背后取下长弓。

  “我就用她的皮,做我新的衣裳。”阴悦婵的手开始抚摸莫羽媚裸露在外的肌肤,从修长的玉腿直摸到平坦的小腹,再从隆起的双峰直摸到白皙的颈项。莫羽媚想要反抗,可浑身又是动弹不得,只觉得阴悦婵的手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