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作品:《伐魔录精校版

日并没有着冕旒袍服,而是穿戴了一身黄金甲胄,面对着宫城内两万军士,倒是极为相称。

  “黄洛大捷,斩首五万余,皆为我大秦勇士之功!”天子向众将士发出了赞誉。

  军士们又是大呼以应:“陛下天威!万岁!万岁!万岁!”

  天子哈哈大笑,似是很享受这磅礴的喊声。

  一名宦官展开绢帛,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御诏:“……此番出征将士,增发一年薪饷;斩首五级以上者,升爵一级,赏十金;军功卓著者,士卒升校尉,校尉升将军,另赐百金……”

  众将士都面露喜色,天子厚养勇烈之士,这番赏赐真正不薄。

  眼看着一队队将士拜领谢恩而去,苻黄眉也趁机想托辞退下,可天子却上前一步,执住苻黄眉之手,苻黄眉心中一惊,面上不露声色,极为恭敬的称呼了一声:“陛下。”

  “黄眉吾兄,这一别可有一年多了罢。”天子少有的和颜悦色。

  “正是,一别有岁余,臣时常挂念陛下。”苻黄眉依旧极为恭敬的回答,心里却想,这一年多不见,不正是因为你将我贬出京城的么?

  天子大笑:“黄眉吾兄雄风不减当年,此番进击羌贼,以三万精骑破敌十万余众,不愧我大秦第一善战之将。”

  不等苻黄眉表示逊谢,天子又道:“来来来,朕与黄眉堂兄今日内宫共饮,一醉方休。”拖着苻黄眉,就往宫内走去,宦官的声音又传了开去:“传膳!长乐宫摆宴,圣上与广平王共酌。”

  ……

  殿外大雪纷飞,殿内却是沁香溢暖,热意盎然。

  天子又换了装束,黄金甲胄皆已卸下,却穿了一身轻裘软衣,负弓配箭,哪里是内宫饮宴的模样?倒似是狩猎出游的行装。

  苻黄眉心中奇怪,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他深知这天子不可以常情揣度之,便只是微笑以对,加倍的谨慎小心起来。

  “你!为此宴监酒。”天子向一名内侍一指。

  那内侍脸色微变,战战兢兢的匍身领命,而后坐于两席之间,大声喊道:“天子赐宴宗亲,宗亲先尽酒一爵。”语调微带颤抖。

  苻黄眉没有注意那内侍噤若寒蝉的样子,自己身为王室宗亲,与天子共饮,倒确实需遵从礼制,当下捧起酒爵,相敬天子,二人一饮而尽。

  “天下群雄割据,唯以我大秦国与北地燕国、南方晋国实力最强,可谓鼎足而三,黄眉吾兄,若欲一统天下,你看当先并何处?”天子兴致挺高,论起了天下大事。

  苻黄眉是善战之将,征伐之事自然得心应手,当下回答:“晋廷南徙,虽是主君暗弱,但其有强臣主国,又有长江天堑,我大秦军虽精锐无比,水战却非所长,如欲伐晋,时机未到。倒是燕国慕容一族,征战不休,国力疲敝,且国中几位皇室宗族各有猜忌之心,若起战端,我大秦精兵颇有胜机,如此可夺关东沃土千里,大有可为之处。”

  “黄眉吾兄所言极为精到,来年开春,可愿再统大军,去灭那慕容一族?”天子大喜。

  “陛下有令,黄眉甘为驱策。”苻黄眉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知道天子自小只有一眼,最是忌讳言语间有什么“残”“缺”“伤”“毁”的词出现,因此措辞很是谨慎。

  天子一挥手:“好!朕有良将,何患天下不定?来,再饮一爵!”

  食肴几箸,天子忽然将象牙箸往案上一扔:“这般死物,没什么滋味,放活物来!”

  苻黄眉一怔,案上菜肴美味异常,如何天子却说没有滋味?活物?什么活物?

  就在苻黄眉诧异间,早有内侍抬入一个大铁笼,笼内一只硕大的黑毛肥猪正嗷嗷叫唤。内侍打开笼门,黑猪蹿将出来,在内侍呼喝下,转头向天子案前跑去。

  苻黄眉不明所以,欲待起身上前出手驱赶,天子摆手笑道:“黄眉吾兄,不必着忙,朕请你吃天下美味。”

  天子站起身来,伸手一抓,黑猪竟逃避不开,被一把按牢,天子又从靴筒中抽出一把短刀,直接刺向黑猪脖项,黑猪负痛大叫,整个宫室中满是刺耳的叫唤声,可天子单手如铁箍一般,它又哪里挣脱得开?短刀在猪脖项上划了一道口子,天子探手过去,猛然一掀,一大块猪皮被生生扯脱下来,黑猪的惨叫声陡然加剧,鲜血喷涌,将天子的裘衣上溅满了血水。

  天子却神色大快,笑声不绝,短刀从被扯脱皮的部位剜了一块肉下来,直接就送入了口中。

  “其味甘美,鲜活异常,黄眉吾兄,你也来尝尝。”天子笑意吟吟,口中咀嚼,血水从嘴边流下,看起来尤为狰狞可怖。

  苻黄眉面色煞白,怎会有这般吃食之法?纵然惨叫哀嚎的只是一只豚彘,可这样生生剥皮食肉,却也太过残忍。

  黑猪的惨叫声更加凄厉,苻黄眉心中悸然,急忙推脱:“臣……臣不惯吃生食。”

  天子不以为意地笑道:“沙场征战之人,连这般血食也吃不得?”手一松,那黑猪浑身鲜血淋漓,挣扎着站起身来,没跑几步,又抽搐着跌倒。

  天子抹抹嘴边血迹,对殿外内侍们道:“直接割了肉来,广平王不惯吃生食,你们将肉炙熟了送广平王席上。”说着,又坐回了自己的案前。

  内侍答应声中,抽搐的黑猪被拖走,地阶上划开了一条长长的血线,苻黄眉只觉得一阵阵反胃,口中还不得不称谢:“谢陛下。”

  地上血水未干,乐声又起,一对对娇颜美姿进入殿内,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天子巡席,广平王再进一爵。”监酒的内侍又大声喊道。

  苻黄眉举爵一敬,酒水入喉,甘冽醇绵,腹中的暖意略略冲淡了反胃之感。

  舞姬们广袖伸展,众星捧月般围着居中的一位绝色佳人,苻黄眉只看了一眼,便是心中一惊,不便再多看下去了。

  那绝色佳人不过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纤细毕露,酥胸高耸,玉腿修长,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间,更是春情无限,她身边的一圈舞姬亦是只裹了寸缕薄衣,近乎赤裸,苻黄眉只感到粉光莹莹,艳色耀目,生恐自己失礼逾矩,哪里还敢多看?

  苻黄眉贵为广平王,自然妻妾成群,对男女之事本没什么酸儒穷士的克制之念,只是觉得天子赐宴,似这般的浪亵舞乐,总有些不成体统。

  天子却乐在其中,哈哈大笑:“茹丹美人儿,快快唱起。”

  那居中的绝色佳人嫣然一笑,腰肢扭动,舞姿愈烈,朱唇轻启:

  “……冰肌雪肤,一任君抚;柳眉黛目,亟盼君赏;酥胸纤腰,渴思君拥;芳唇香舌,但凭君尝。佳人巧笑兮惑阳城,歌舞为欢悦圣君,仙子临凡兮迷下蔡。相随长乐伴帝王……”

  歌声中,绝色佳人和一众舞姬扭动的越发不堪,苻黄眉一听天子喊那佳人名字,便暗暗点头,早听说天子宫中纳了个美姬,有闭月羞花的颜色,唤作茹丹,看来就是眼前这绝色佳人了。果然旷世绝艳,什么吴宫西施,汉室飞燕,料想也就不过如此罢。待听了茹丹唱的曲儿,苻黄眉又不由心中暗斥:“淫词浪曲,有失国体!”

  天子向那茹丹美姬招手,茹丹款款走了过去,天子环臂一搂,将她抱在怀内,以口就唇,吻在了一处。两下呢喃,旖旎一番,天子又看到了在一边脸色多少有些尴尬的苻黄眉,哈哈笑道:“黄眉吾兄,你立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