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作品:《伐魔录精校版

那阒水思欢子变化的邋遢道人,便加上一句:“还有那个……什么五老观……”

  孤山先生摇头道:“我不是说伏魔道中的门派。所谓派别,是指因除魔方式不同而形成的除魔流派。你用什么方法除妖,就属于是哪个流派的,你知不知道你属于哪个流派?”看着池棠瞠目以对的表情,孤山先生继续道:“自古至今,人与妖争斗频频,妖为什么厉害?假如只是一头熊或一只猛虎有了人知,单以本身野兽的体格为害人间,你看如何?”

  池棠沉吟道:“前辈的意思是……倘若妖魔只是身具本身的体质……”忽然明白过来,孤山先生的意思是如熊虎这等猛兽,就算有如人一般聪慧,但究其本身,不过是体格比凡人强横的多的猛兽而已,人间武者多有能伏虎斩蛟者,如是这般,妖魔倒并不可怕。

  孤山先生看到池棠眼睛一亮,知道他已省悟了自己言之所指,当下止住池棠的回话,自己接着道:“但是为妖魔者,未必便是熊虎狼豹这些猛兽,獐鹿兔羊这般的温驯之兽一样可成妖,而且成妖后一样难以对付,这些妖精为什么这么厉害?不为妖时多为凡人盘内之餐,为妖后,凡人倒成了他们的腹中之食了?”

  池棠皱眉思索,从遇见虻山四灵起,那茹丹夫人、猫妖灵风,和他们争斗时,他们的莫测的诡异身法和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法术……法术?池棠一抬头,脱口而出道:“他们皆会法术!”

  孤山先生点点头,没有因为池棠的回答而露出丝毫喜色,依然是冷漠的表情:“不错,他们真正厉害,是因为会妖术,什么遁影隐身,飞沙走石,移山倒海,变幻人形,这些个妖术,凡人又如何抵挡?”

  池棠点点头,单从武艺来说,自己面对虻山四灵时,刺中他们并不为难,真正难的是刺中他们却根本伤不了他们,而他们的诡异身法却能从种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向自己发起攻击。还有定身之术,茹丹夫人唱咏之际,一众人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成为彼等的俎上之肉,对,那虻山灵风出手时,也用了定身之术的,要不是嵇蕤薛漾两位斩魔士在场,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

  “是以,要胜过妖魔,就只有用比他们更高明的法术。从洪荒起始,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精谙此道,潜心修习,终成仙神境界,伏魔除妖,易如反掌。故而妖魔有那许多神通,几千年来对人间都无法占取,还生出了借有魔性的人王之力来占人界的邪道法门。你看,这仙术神法一宗,何其了得?”

  池棠静心听着,这是他第二次听伏魔道中的种种备细,对他来说,倒是颇为有意思的聆听。

  “伏魔道中另有一宗,虽也有法力,却以近身相搏为尚,刀剑斧钺过处,妖魔血肉横飞,污秽不堪。况且擅此宗者,遇上法力低微,修炼不深的妖魔倒也罢了,可是一旦碰上妖力弥天,修为高深的妖魔,便不好使了。你想想,那种妖魔,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呼风唤雨、搬山倒海之能,岂容你使兵刃近前去战?”

  池棠感到孤山先生意有所指,抬眼对上孤山先生的目光:“前辈所说,莫非是荆楚乾家么?”

  孤山先生嘴角一动,做出了一个默认的冷笑,而后道:“伏魔道两大流派,一为术宗,岳某前面说的精擅仙术神法者,皆属此宗。岳某所居之鹤羽门、此处紫菡夫人之紫菡院、龙虎山张真人的天师教、蜀中积奇山的五老观、都是术宗门派,这便是伏魔道四大名门。而另一流派,便是力宗,以力除魔斩妖,正是岳某所说以近身相搏为尚者,那荆楚乾家便属此宗,还有些江湖上的游侠力士,军旅中的虎贲猛将,却都不是伏魔道的翘楚之辈。千年以来,伏魔道中术为上,力为下。荆楚乾家斩魔士固有盛名,却也难堪真正的伏魔重任。而你,身为火鸦化人,资质极佳,若入乾家门中,自身神力施展,十中不过现其一二。但你若修习术宗法门,一年之内便可登伏魔宗师之境界,前程远大,未可量也。我听你前番所述,并非乾家门下,不如投身术宗,就入我派鹤羽一门,他日开宗立派,自成一代宗师。”

  池棠怎么也没想到,孤山先生说了这许多竟然是为了拉自己进鹤羽门中,况且从他话中意思来看,似乎伏魔道中术力两宗竟大有相竞之意,这些内里究竟可就没听乾家的两位斩魔士说过了。

  不过池棠对鹤羽门可没什么好感,先前听说鹤羽门这门派时,他也一度神思畅翔,很有些心向往之的期待,可是真见了那些鹤羽门门人,虽然确也是个个丰神俊朗、飘逸若仙,但如俞师桓等人趾高气昂、蛮不讲理的嚣张气派,以及孤山先生自矜傲慢、目空一切的神情举止,都令他颇生失望之感。再想到不久之前与鹤羽门所起的争执,还有险些死在孤山先生手下的无食,更是意性萧索。

  想是这样想,池棠嘴上则笑道:“多谢前辈美意,只是池某受乾家斩魔士救命之恩,又蒙他们相助,唤醒自身火鸦元灵,实是亏欠他们甚多,自当投身乾家以报,不能再转投伏魔道他派之中了。”这倒也不全是推托之词,池棠和嵇蕤薛漾二人那日并肩力战祁山盗,又与他们气性相投,无论乾家在伏魔道中是怎样的地位,他都早已决定入此门中了。况且乾家除魔,近身相搏,也极合自己武林高手的路数,得入乾家,也算是相得益彰。

  孤山先生一直在看池棠反应,此际却转过眼去,随手一挥:“既是不愿,就算岳某没说。”听口气,颇有些不愉。

  紫菡夫人那深沉庸糜的嗓音又响起:“孤山先生不必着恼,人各有志,总算池大侠终在伏魔道中,日后得乾门家尊着力调教,成就亦不可限量,仍是我伏魔道中一大臂助。”

  孤山先生哼了一声:“我恼什么?不恼!此子不入鹤羽门中,是他没这个造化,由得他去!”

  池棠暗道:“你那鹤羽门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入不得你门中便是没造化?自视也太高了!”心里大不以为然。

  眼看池棠和孤山先生交谈又有了些小小的不快,紫菡夫人便岔开话题:“池大侠随乾家子弟来此,可知是为了什么事么?”

  池棠一愣,回神想了一下才道:“这个却也知道的不大清楚,只听说跟什么豹隐山的公孙公子有关,还请夫人告之详细。”

  紫菡夫人忽然长叹一声,这一叹宛如空谷鸟啭,整个室内仿佛都充满了她的芬芳香气。

  “说来惭愧。”紫菡夫人的音调依旧不疾不徐,“菡君有个劣徒,倒是入本门最早,所学本门玄术亦是颇有独到之处。菡君门下众人,推她为玄术功法第一,倒是颇得菡君推许。”

  池棠知道紫菡夫人说的是谁,在来的路上就听嵇蕤说了,那是紫菡院门中大弟子傅嬣。能得紫菡夫人这般评述,可知这傅嬣必也是身手极为高明了得的伏魔道高手。

  “上月蜀中有一蛇妖作祟,极擅采补之术,施妖法掳走良家女子,尽皆荼害,更以精壮男子为食,不知有多少蜀中男女遭了他毒手。蜀中五老观门下弟子想方设法,要捉这蛇妖。偏这蛇妖好生谨慎警觉,五老观的男弟子往往身在数十里开外,他便已察觉逃遁,实是拿他不得。五老观主便想到了我这紫菡院的擒妖之能,对付淫妖色怪最是拿手,便写了书信要我相助一臂之力。同道之请自然不可推托,然我那时正是修炼的紧要关头,脱身不得,便遣了我那门下的大弟子前去,料想那蛇妖虽恶,却也难奈她何。”紫菡夫人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中明显是一种自负傲然之意。

  池棠